“嗯……不行。”
許豪迅速收起眉間不悅,繼續喂小水獺。
昨天下播後,詹羽瑩從羅洌口中得知許豪有個雙胞胎哥哥——許暢,繼承了他們父親在臨淓鎮的工廠。
所以羅洌想說服許豪,拉他哥哥一起,和臨淓水族館一起做大做強。
一大早,羅洌便把本不應今天上班的許豪喊來加班,提出了這個想法。
卻遭到了許豪不留情面的反對。
“為什麼啊,大家一起賺錢不是好事嗎?”
詹羽瑩不解。
許豪停下從桶裡掏魚的手,擡頭揚起眉毛看向羅洌,嘴角一如既往地沒有弧度:“你沒告訴她?”
成功轉移的詹羽瑩的注意力。
羅洌見自己被“兩面夾擊”,輕輕撇了下嘴,決定先解決詹羽瑩:“他們兩兄弟關系不太好。”
“哦哦,這樣……”
詹羽瑩認可了這個理由。
“原因呢?”
許豪這回頭也不擡,但注視小水獺時眼角終于有了弧度。
“你的事,你自己說。”
羅洌不打算做那個“好事佬”。
“那你想知道嗎?”
許豪這才擡頭,嘴角難得地勾起了弧度,隻不過是狡猾的弧度。
詹羽瑩被噎了一下。
她是想讓臨淓越來越好不錯,但如果事業飛騰的必經之路是窺探他人隐私,就難免猶豫。
所以她垂眸搖了搖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嗯~我看出來了,你對這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但對這件事阻礙了你們的計劃而十分不忿。”
許豪得意地向上撇嘴,左右輕晃了兩下腦袋。
詹羽瑩也不跟他客套了,開始威逼利誘:“你想啊,要是臨淓倒了,你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淘淘鬧鬧了。”
淘淘和鬧鬧是臨淓兩隻小水獺的名字,從來到臨淓就由許豪照料,養得油光水滑,活潑好動。
“我也不想讓臨淓倒啊,但不是還有你們直播嘛。昨天才第一天,就收到那麼多禮物。就算不找許暢合作,也能賺得盆滿缽滿吧?”
許豪一副認真分析的樣子:“要我說啊,這些基礎的部件,再怎麼壓縮成本也還是那樣。你們與其靠賣這個賺錢啊,還不如辦海缸培訓班呢——”
“對啊!”
詹羽瑩上一秒還覺得許豪那頭粉毛得跟猴屁股一樣紮眼,這下也從中看出了一絲喜慶:“咱們可以在前院教開缸啊!手把手地教,既學會了,又能直接帶走成品——”
她表情一頓,像天明時的昙花:“也是。布完景、裝完水的缸壓根沒法運輸,是我想簡單了。”
羅洌也跟着垂下眼眸,走來輕拍了一下詹羽瑩的肩膀:“慢慢來吧。”
然後便起身走向門口。
詹羽瑩也快步跟上,随他一同回到了水族展區。
“此路不通?”
詹羽瑩指和許豪的哥哥合作的事情。
“也不一定。但他說的那些也有道理,總之随緣吧,先把我們該做的做好。等客流上來了,一切都好說。”
羅洌回了她一個淡定的微笑。
這時,羅洌的電話鈴不合時宜地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下颌線緊繃。
詹羽瑩記得,他上次這樣還是在4S店接起父親的電話。
“喂,爸。”
他将手機放在耳邊。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你守着你爺爺的留下的那破水族館,行。雖然不能出人頭地,也不穩定,好歹算不上丢人現眼。”
聽筒傳來羅洌父親的咆哮,鑽進了詹羽瑩的耳中,激得她微微後仰。
但這聲音并不打算放過他們:“結果你竟然給我跑去直播?!你知道你劉叔今天看我的眼神嗎?就像看了個大笑話!”
“當初是你說的,看我有沒有本事把臨淓做起來,你不會幫我任何忙——”
羅洌剛說了幾句,就又被打斷。
“但我也沒讓你跟猴似的去丢人啊!!你知道你那直播有多火嗎,啊?都傳到我耳朵裡了,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肯定也知道了!
你說說你,從小到大就跟我對着幹。讓你學法律你不學,想讀海洋大學,我同意了,覺得你如果喜歡,當個教授也行。
結果你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現在竟然跟下九流混在一起——”
“爸,都什麼年代了,人人手裡都有智能手機,人人都能當媒體,世界早就不是你年輕時那樣了。
你口中的那些‘下九流’,不知道有多少人既比你們富裕,又比你們有地位。
我從沒嫌棄你那些的生意傳統,但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新時代的攀登方式?”
羅洌語氣極淡。
“哈哈哈哈!!”
聽筒裡傳來猙獰的笑聲:“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攀到哪裡去。從現在開始,我不會給臨淓一分錢。到時候,你跪下哭着求我也沒用!”
“嗯,你支援臨淓的錢,我也會連本帶利地還給你。”
但羅洌的這句,大概沒有傳到父親那邊。
他放下手機,換上如初見那天一樣的清爽笑容,俯身從側面向上觀察詹羽瑩的表情。
雖然沒有鏡子,但她也能猜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不自然。
“沒有……我是有點擔心——”
詹羽瑩攥了攥手。
“沒什麼可擔心的。”
羅洌爽朗一笑,語氣也變得輕快又堅定:“咱們的直播不是挺順利嗎?這就算步入正軌了。隻要我們保持現在的質量,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就算沒有他的支援,臨淓也能活下去。”
我是擔心你啊。
——這才是詹羽瑩的心裡話。
但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這樣說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