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後排那些沒搞清狀況的人，也如潮水般依次噤聲。

“讓一下，麻煩讓一下——”

詹羽瑩從人群中擠進來：“怎麼回事啊？”

“你問他！”

許豪氣得脖頸爆起青筋。

“我就是拍照啊，哪個動物園不讓拍照啊？”

一位看似三四年級的小學男生拼命護着手機。

仔細一看，屏幕有碎裂的痕迹。

“誰說不讓你拍照了？你别擱這兒斷章取義啊！我從一開始就隻讓你關閃光燈拍。我都提醒你幾遍了？還拍！給你臉了。”

許豪一副不良少年約架的架勢。

“當時開閃光燈的又不止我一個，你就是欺負小孩！”

小學男生揚着頭不服輸。

許豪翻了個白眼：“第一，其他人被我提醒後就沒再開閃光燈，隻有你被我提醒了三五遍還咔咔亂拍。

第二，跟年齡沒關系。不管你是三歲小孩還是百歲老人，違反管内規章制度且不思悔改就是不行！”

許豪瞥了眼報價牌，把身子探進前台，拿了幾張鈔票：“單人票六十八。你已經進去逛過一圈了，所以不能退全票。給，這是十四，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然後面向滿廳的吃瓜群衆，神色回複如常，高高抱拳揮了幾下：“大夥見笑了。如各位所見，因為這小子嚴重違反館内規則，所以我才把他趕出來。而且全程沒有對他使用侮辱性詞彙和暴力，這一路的監控都可以作證。”

再收回視線睥睨小學男生了一眼：“他那手機屏幕從一開始就是碎的，我連碰都沒碰。對此有疑問的人，可以跟我去看監控。”

最後環顧了一下四周投來的視線，高聲喊道：“閃光燈嚴重時可緻動物死亡，還請大家提前關好！成年人請給孩子們做個好榜樣，孩子們也記得要監督大人們。

一點小插曲，給大家添麻煩了，所以今天上午限定——全場八折！祝大家玩好！”

一片掌聲和歡呼。

小學男生見自己勢單力薄，從剛才就挪着小碎步，企圖逃跑。

被許豪跨着長腿截了個正着：“哎你别走啊，話還沒說完呢——”

誰知小學男生哇地哭了出來：“我不要嗚嗚嗚！我沒錢賠你！不要告訴我姥姥！”

“哎哎哎我什麼時候說讓你賠錢了？你别污蔑啊！”

許豪之前的戾氣蕩然無存。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走！”

小學男生哭得喘不上氣。

“哎呀！”

許豪一拍大腿：“我是想說，隻要你從此好好遵循規定，臨淓就還歡迎你來。你小子就偷着樂吧！幸虧魚沒出大事，不然就真得把你家長喊來賠錢了。”

“我還能來？”

小學男生抹着眼淚，眼神也變得清澈。

“當然啊。你也是喜歡動物才來的對吧？那就永遠歡迎你。前提是别别再不聽工作人員的話了知道嗎？”

許豪一副負責的大哥哥模樣。

“知道了……”

小學男生低頭攥着手機，然後偷瞄了許豪一眼，便一溜煙地蹿了。

“你說他到底懂沒懂？”

許豪把臉扭向詹羽瑩，視線卻死死粘着男生的背影。

“我哪知道。”

詹羽瑩實事求是：“行了快點幹活吧。”

許豪被她直往裡推：“我的活早就幹完了。”

“加班！！今天這麼多人呢，你也别想開溜。努力把八折的損失補回來吧，大英雄。”

詹羽瑩嘴上嘲諷他，實際卻十分認同他剛才的行為。

不僅以儆效尤提醒大家，還規避了臨淓可能面臨的輿論風險。

許豪故意後仰，增加詹羽瑩的推力：“不犒勞我也就算了，還讓我加班？臨淓什麼時候成血汗工廠了，你真是比羅洌還狠。”

然後撇嘴沖身後的詹羽瑩比了個大拇指。

“為了小家夥們，狠就狠吧！！”

詹羽瑩一鼓作氣把許豪推進館内，自己則留在大廳，拿着麥克風，一邊維持秩序，一邊從人文到專業各個角度介紹臨淓。

而在另一邊，羅洌結束了講座，速速趕回，和小學男生擦肩而過，目睹了最後一幕。

-

“唉！累死我了。”

詹羽瑩往羅洌辦公室的椅子上一靠，閉目養神起來。

現在已是晚上九點。三人負責了館内最後的收尾工作，所以留到了現在。

偌大的館内，隻剩他們三個人類。

“來，香辣牛肉。”

羅洌把高高插着叉子的碗面放在詹羽瑩旁的桌上。

“來，香菇炖雞。”

又遞另一碗給沙發上癱倒的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