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自己力量不及對方”而慚愧,更是禁不住想到羅洌懷中溫度的羞愧。
他為什麼擁抱?
是安慰,是告訴她“他不怪她”?
還是不想聽她的喋喋不休,來喚醒她的工作狀态?
詹羽瑩分辨不清。
自從經曆了早上的怪事,她就像變了一個人。
畢竟從小到大,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她還是第一次經曆。
從前總聽聞社會艱險。
但不管是在濱海水族館那會兒,還是在臨淓水族館的時候,詹羽瑩都覺得是誇大其詞。
等真的發生了,才懂得了那四個字的重量。
惡意,總是莫名其妙。
災難,總是突如其來。
羅洌見她眼神發直無光,動作愈發緩慢,便起身拆了個蛋黃酥,遞到她嘴邊。
詹羽瑩一愣,放下碗筷,呆呆接過。
就這樣,羅洌直接從她對面,坐到她旁邊。
一開始,隻是用公筷給她夾菜。
後來幹脆替她紮了串水果,直接喂給她吃。
詹羽瑩一開始慣性地拒絕,後來幹脆直接接受。
因為她連拒絕的心力都沒有了。
許豪見這場景,沒覺得任何奇怪:“對,多吃點,萬一又遇到這種情況,好歹也得有反擊的力氣——”
“沒有下次。”
羅洌打斷他:“我當你的保镖。”
這話,他以前也說過。
但不同的是,上次多少有些玩笑意味,而這次不容拒絕。
詹羽瑩下意識瞥了他一眼,剛想開口,就被他周身的冷氣逼退。
和拒人千裡的“冷”不同。羅洌的冷,更像是受傷猛獸唬敵的恫吓。
但她知道,自己是受庇佑的一方。
詹羽瑩隻當他這話是順勢說的:“臨淓火了那麼久,也就遇見了這麼一個怪人,沒事的。”
嘴上說沒事,但她自己也清楚,這種事根本沒法預料。
沒發生時還好,一旦真的發生,難免會怕井繩。
“但她還是出現了。”
羅洌嚴肅道:“還是在周圍沒有人的時候。”
詹羽瑩低頭:“門内外都沒監控死角,她也頂多搶我東西,不敢亂來的。”
“你這是賭他們還有理智。”
羅洌不想吓她,但也不願看她過度樂觀。
詹羽瑩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是一位進食。
“況且,他們搶你東西,就不算事了麼?”
羅洌聲音沉沉。比起在跟詹羽瑩說,更像是在警醒自己。
許豪快速把飯扒拉完:“咱們還是雇保安吧。然後給全體員工備上對講機,有事及時照應。”
“可以。”
羅洌答得迅速:“待會兒就放上招聘啟事。”
然後把他的外賣碗也一起系進袋子。
詹羽瑩也跟着點了點頭。
這樣一來,遊客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眼瞅着客流增多,詹羽瑩也迅速結束了午餐,洗漱完就投身了下午的工作。
許是今天被吓得太狠,她到現在還有點暈暈乎乎的,從早上到現在不停攝入糖分,才讓她感覺好些。
“我下午回無雙一趟,再來就明天了。”
許豪打完招呼,也匆匆離開。
空蕩蕩的辦公室,隔絕于遠處大廳的嘈雜。
羅洌處理完桌面,不由得盯着桌上的鳳梨酥沉思了片刻。
事發當時,他并沒有第一時間聽到詹羽瑩的呼救。
是缸内魚群一齊面向大門的方向,才讓他驚覺詹羽瑩可能出事了。
齊刷刷的魚群猶如路标,一路引他來到門口,然後才恢複正常。
他起初以為是詹羽瑩的傑作,但後來旁敲側擊詢問,才知道那是她無意間的動作。
她在沒有任何自覺的情況下,一口氣指揮了館内全部水族。
所以他一個上午創造了許多偶遇,隻是為了監督她補充糖分。
幸好,目前為止沒有大礙。
但他一想起來,還是後腦發麻。
“小羅啊,你那邊好了嗎?”
趙姨的催促,讓他回過神。往兜裡塞了一堆詹羽瑩平時愛吃的糖,便鎖上了辦公室的門。
-
“這是上午那人嗎?”
傍晚,打烊前,詹羽瑩在社交媒體上刷到了一條消息。
配圖上大大寫着“臨淓水族館的羅館長談戀愛了”。
點開長文一看,字數特别多,但沒什麼有效信息,全是車轱辘話。
點贊加收藏有小幾千,但熱評還算正常——
“談就談呗,怎麼,你暗戀他嗎(挖鼻孔)。”
“好可怕,人家談個戀愛,在你眼裡就成了對顧客的背叛,他賣的又不是自己。”
“他天天直播那會兒,我也看過。他的原話是‘為了臨淓,沒有時間’,結合語境,他所指為‘為了讓臨淓擺脫困境,沒心思談戀愛’。而衆所周知,現在臨淓唯一的困境,就是有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少數幾條感慨“青結”的,也都是玩笑,沒人像發帖人一樣認真。
“你怎麼想?”
詹羽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