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晁看向袁煦，宮中耳目衆多，太子此舉傳到管皇後耳中，隻怕又要生出事端。他正欲婉拒，身後傳來晉文宗的聲音，斥道：“怎這般沒個正形？明日還要早朝，你莫要胡鬧，讓他好生歇息。玄度，别理他這渾話，你自回府去吧！”

袁煦頗有些尴尬，卻仍不死心，笑道：“父皇，難得弟弟回來，兒臣就是想與他多說幾句話罷了……”

他話未說完，賢妃走了過來，瞧向袁晁道：“京中你的王府早已收拾妥當，爐子裡燒着炭，暖和得很。你奔波許久，定是乏了，今晚好好歇一晚，明日早些進宮，莫要誤了陛下的事。”她說着，轉頭看向袁煦，笑着打趣：“太子殿下心疼兄弟，若真想叙舊，不如明日早些去王府尋他。”

袁煦拍手笑道：“還是賢妃娘娘想得周到！好，明早我一準兒去你府門口候着，帶你去鐘記吃油條和雞汁豆腐腦。”

袁晁拱手道：“那我便等着殿下的大駕了。多年未去過鐘記，不知滋味如何了？隻是豆腐腦定要鹹口的，多加一勺辣油，殿下可敢奉陪？”袁煦吃不得辣，一口辣椒能讓他滿臉通紅，汗如雨下。

晉文宗看着二人這般幼稚地鬥嘴，“你”來“我”去的，眉頭微皺，卻終究未再開口。

袁晁的王府坐落在京城的永安街，朱門高牆，庭院深深，自有一股沉穩大氣。

袁晁一行人自宮宴歸來，輕車簡從，悄然入了王府。賢妃遣了景仁宮的大太監盧明過來，将府中上下打點得妥帖，暖爐裡燃着銀霜炭，驅散了冬夜的寒意。

袁晁踏入正院，他吩咐道：“你們都下去歇息吧，一路上辛苦了。”随行的親衛與侍從皆躬身應諾，盧明笑着禀道：“王爺，熱水已經備好了，您若要用，随時喚人。”袁晁點了點頭，揮手讓他退下，獨自步入内室。

推開一扇側門，淨室中早已備好一桶熱水，熱氣蒸騰，旁邊擺着幹淨的巾帕與中衣。袁晁褪下外袍，浸入溫水中，水波蕩漾，洗去了一身的疲憊。

他長籲一口氣，閉上眼，腦海中卻浮現出趙靈犀站在廊下，懷抱着琮哥兒的模樣。睜開眼，面前卻是空無一人……

梳洗完畢，袁晁換上中衣，回到卧房，躺在床榻上。他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承璟淘氣，心裡賊有主意，瑛姐兒愛纏着她講故事，琮哥兒整日黏在她身邊，不知她現下過得如何……

袁晁翻了個身，仰面望着帳頂，胸口似被堵着，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