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嶽飛,他一生隻想着抗擊金軍、保衛國家,可是最後他卻被南宋朝廷中的小人誣陷,最終被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了,”顧曦飲了口茶,“小的時候父親跟我說過這個故事,每每想到,我總覺得心痛,隻是到如今,我卻覺得我的位置,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裴竺表情怔愣,像是沒想到顧曦居然會對自己說這番話。
顧曦:“我知道姐姐與其他人不一樣,所以願意跟姐姐坦白心思,隻希望皇姐不要與其他人一般誤解我了。”
裴竺原就是個良善之人,聞言便道:“妹妹今日之話,我記下了,但絕不會往外說的。”
賞完梅。吃完宴席,衆人一一告退。
顧曦坐在回宮的轎辇上,終于還是忍不住,掀開簾子往外面看了一眼,眼看着就要到将軍府了,她眼神亮了亮。
執書正要出聲讓公主放下簾子的時候,就見着顧曦的眼睛從将軍府上移開,往一旁的方向看去,隻是一瞬間,執書差點都以為自己看錯了,而後就聽見顧曦說道:“停轎。”
隊伍停在将軍府前,顧曦下了轎,看向一邊要來攙扶自己的乘風,又往一個方向看了看,而後收回目光,進了将軍府。
“公主思念将軍和長公主,想進去瞧一瞧,你們便在門外守着吧。”執書吩咐着侍衛們。
偌大的一個将軍府,以往總是歡聲笑語不斷,此時卻顯得有些落寞。
抱弦在一邊跟着,心中不忍,“公主,天氣冷了,今日出宮前,執書姐姐吩咐了禦膳房,給您備了雪梨百合湯,不如我們就回宮去吧。”
顧曦隻是看了看左右,道:“從母親出事至今,我便沒有再回來,人這一輩子,也不能總躲着害怕的事情,越躲就越是害怕。”
況且,地上的人害怕,地下的人怎麼會走得安心呢。
雖說如今将軍府已無人住着,但畢竟還有個主子在,當今皇上和太皇太後并未說明這府宅要收回朝廷,那麼這府邸便還是顧曦的。
眼下這府中隻剩下幾個老人打理着,見顧曦進來,紛紛上前行禮。
顧曦一一看過眼下這些人的臉,有些認得,有些不認得,但不管怎麼樣,看着卻是比芳華宮中伺候的人舒服。
“本宮隻是回來随便走走,你們自去忙你們的吧。”
抱弦跟着顧曦,原以為她要回以前她住的院子裡去,但進了内院,她看着方向,才發覺顧曦是要去主院,要去長公主和将軍的院子。
推開院門,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顧曦隻覺得自己昨日似乎還在這院子裡玩耍。
執書和乘風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顧曦坐在發呆的模樣。
雖說乘風并不知道這院子之前是誰住的,但總歸是在将軍府裡,他還是能知道顧曦眼下的情緒,是以,眼下整個屋裡唯一沒看懂顧曦情緒的人,就隻有被帶過來的朝格倉。
朝格倉一看見顧曦,就歡喜地笑起來,“公主姐姐,塞勒阿和說帶我來見你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
顧曦聞言也笑了,方才她就是見着了在巷子裡的朝格倉,才一時興起,加上想到了某件事,這才下了轎子,到府裡來了,又讓乘風卻把他帶來,讓執書去側門帶他們。
“怎麼就不相信了?”
“不是都說大昭公主尊貴,不能輕易見人嗎?”
顧曦憋不住笑,“是人又不是瓷器,怎麼就見不着了。”
朝格倉隻是笑,“塞勒阿和說您是公主,但我還是想叫你美人姐姐。”
顧曦擡眸看了乘風一眼,心下暗笑,她方才還疑惑,朝格倉對自己的稱呼怎麼就成了公主姐姐了,原來是乘風背後指使,“你喜歡喊什麼便喊什麼,别聽你哥哥的。”
朝格倉扭頭朝着乘風得瑟地看了一眼,又高高興興地湊近顧曦,“美人姐姐,我上次會餘北之後,專門找了許多寶石,就想要找時間給你的。”
說着,就把手裡的盒子放在顧曦的手裡。
顧曦笑着收下,“前段時間,乘風出宮,你就讓他幫你帶了東西給我,眼下你還送我寶石,這說起來,我都還沒送過你東西呢。”
“哪裡沒有,上次在烏州,我走的時候,衣裳裡多出來好多銀子,肯定是美人姐姐你讓人給我的。”
當時顧曦擔心這小孩一個人在商隊,又想到之前乘風對自己說的,商隊背棄信義傷害他的事情,所以便讓人偷偷在朝格倉的衣裳裡藏了銀子,就是擔心他要是被人欺負,也能用這些銀子傍身,但沒想到這小孩居然記到了現在。
朝格倉頓了頓,又皺了皺眉毛,“但是上次,我沒有讓塞勒阿和給您送東西呀。”
朝格倉一雙眼睛疑惑地看向顧曦,顧曦也怔住,一隻手下意識地去抓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東西,而後便擡眼看向面前的乘風。
乘風似乎有些不自在,沒有看向顧曦,低垂着頭,緊盯着顧曦的裙擺。
而朝格倉則順着顧曦的動作,看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物件,頓時欸了一聲,目光從顧曦身上轉到了乘風身上,拉長聲音“哦”了一聲。
顧曦警覺地看向朝格倉,“怎麼了?”
就在顧曦看向朝格倉的時間,乘風迅速擡眼,朝這小孩做了個眼神,示意他好好說話。
朝格倉從這個眼神裡感覺到了害怕,他縮了縮脖子,“沒什麼,我就是忽然忘記了而已,上次我是讓塞勒阿和幫忙送了東西。”
說着,他就往顧曦脖子上指了一下,“就是這個彎月木雕。”
顧曦心中卻起了疑,“是麼,你送我這個做什麼呢?莫不是跟上次一樣?”
她向朝格倉眨眨眼,兩人心知肚明上次發生了什麼事,朝格倉不好意思地扯着嘴角,但還是說道,“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