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王子!”烏達木入帳,呼叫着。
□□剛從美姬床上醒來,見其呼叫,難免煩躁,“何事?”
烏達木喝退了美姬,而後把手中東西奉上,“不是屬下故意驚擾殿下,而是得了好物,特來獻給王子。”
□□聽見好物二字,才悻悻地從烏達木手中接過東西,等仔細看見其上字樣,眼神瞬間清明,身體都坐正了起來,“這從何而來?”
“眼見快要年關,許多遊商歸北,方才屬下巡視牧場,路過集市,人群推搡間,其間有個小孩,這東西是從其腰間掉出來的,屬下在馬上看見這書籍封面,不敢耽誤,悄聲撿了便趕緊回來。”
□□哈哈大笑,“天助我也,本王尋其多久,結果竟這樣送上門來。”
說罷,他捧着書,如是珍寶,目光如蛇信子一般貪婪地看着,而後發覺不對,“這上首,怎有‘二’之一字?”
烏達木倒是鎮定,隻是神色不似□□那般狂熱,“屬下也發現了,方才回來之時,忽然想到,可汗服用仙藥已近五年,期間效果不定,屬下猜測,當年商女帶回之神方,莫非不全?”
□□也怔住,“你的意思是說,父王的那本方子,隻是其一,還需要這其二,才可成?”
“這隻是屬下的猜測,所以,殿下盡管得此藥方,但還不可松懈,還需窺得王上那裡的藥方,才可得知。”
□□面露兇光,“父王……”
說罷,他忽然不再停滞,而是直接打開手上本子,細緻地讀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恍然大悟,忽然大笑起來,“你猜得不錯,父王手拿藥本果然不全。”
烏達木疑惑,“殿下何以如此肯定?”
“你還沒看這裡面内容吧?”□□說着,倒也不忌諱,一手丢給了烏達木,“你幼時跟我一起習得大昭官話,看看吧。”
于是烏達木便拿過看了起來,便隻見上面有一句,“練成此藥,需得親子之血熔煉,一方為取其一之血精煉,佐之上方藥材,二方為取另三子之血,輔之佐之,得長生不老之效。”
烏達木震驚,“原來以往,王上隻關着五王子,原是為了取血。”
“先前父王關着那商女之子,後派其另有用處,于是關了老五,怎麼說前前後後也是五年的功夫了,不可能制不出精煉之藥,如果父王手中有全方,那早就把本王也叫過去了,可是父王從未。”
“那就意味着,王上手中的果真隻是其一,”烏達木也笑起來,隻不過很快就消了下去,“不過殿下,您如今膝下隻有一個小王子,這方子上……”
“孩子而已,隻要本王多納幾房姬妾,何愁不成,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将第一個方子,從父王手中偷出,這才能詳看其上需要之藥。”
“屬下定當力竭全力。”
主仆二人說話間,門口有人匆匆來報,“大王子,不好了,前方集市有人鬧事,就快要壓制不住了。”
“有人鬧事,你們壓都壓不住,廢物。”
“大王子恕罪,隻是起争執的,是……是四王子術倫和阿斯爾。”
“阿斯爾?術倫?”□□再一次大笑起來,“今日莫非長生天助我,竟都是好事。”
“阿斯爾是王上最信任的親信,四王子是如今唯一可與殿下抗衡的,他竟然敢跟王上身邊的人起沖突,殿下,若是我們抓住這次機會,幫阿斯爾一把,那在王上面前,您的地位可就高四王子一等了。”
□□不再不再猶豫,将藥本藏好,大步出了屋子,“兩人是因着什麼吵起來的?”
先前來禀報的人答道:“阿斯爾大将新得了一個美姬,四王子也看上了,故而起了争執。”
□□離開不久,大王子府瞬間被包圍。
餘北冬日的風極為刮人,衣袂和野草同響,四處似乎都埋伏着虎視眈眈的野心和危險。
天漸漸暗下來。
“塞勒赫。”
那時常出現在乘風夢中的重重紗簾床幔之間傳來這一聲呼喚之時,乘風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北風呼嘯,馬蹄長鳴的狂野草原。
他愣了愣,才趕緊應道:“殿下,我在,您是要喝水嗎?”
方才那一聲似乎隻是顧曦的夢呓,說完之後,便沒有了聲響,乘風沒有聽見聲音,腳步動了動,但僅僅隻是擡起腳,就敏銳地察覺到床上的人微微動了手,他立即止住,不動了。
顧曦等了片刻,才又再次開口,“今日之事,知道錯了嗎?”
昏暗油燈中,顧曦眨了眨眼,依舊盯着床頂,從執書的話裡,她大概也知道了,乘風今日怕是因為不服吉布哈的污蔑嘲諷,才沖動而出,隻是,如今她自己都難保自身,她實在擔心有一日,自己甚至被人當作傀儡一般生活,連身邊人都護不住,倘若到那個時候,乘風還這般易怒,那勢必要引火上身。
顧曦不管自己以往其實是因為私心,才把乘風帶到自己身邊來,但她既然救了乘風,她便要一直管到底。
乘風聽見顧曦問話,絲毫再一次跪下,行為恭敬,隻是口中卻道:“不知道。”
床上的人刷的一下坐起來,動作之大,乘風都不由得擡眼看去,而後就看見顧曦已經轉過頭來,隔着床幔盯着自己,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很生氣。
他忽然有些後悔,不若自己剛剛撒個謊,讓她安心也成,可是,自己曾答應過她,關于她的事情,不可以撒謊。
顧曦氣不過,伸手掀起床簾,擡腳下了床,走到乘風前面,“你真是想氣死我?”
乘風已經垂下了頭,面對顧曦的诘問,他卻是膝行着到床前,拿過顧曦的鞋子,又膝行回顧曦面前,“殿下,夜深風大,地涼,您把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