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窈離開後，顧曦便卸了钗環，又吩咐了執書一些事情，正要歇息，就想起，“乘風還沒回來？”

執書搖頭，“方才奴婢端水進來前，還沒見着。”

顧曦有些擔心，按照乘風的性子，要是沒找到，也沒理由去那麼久呀，她想起今夜，吉布哈也是去了宴席上的，皺了皺眉。“你讓人去找一下。”

執書正應下，殿門就被推開了，顧曦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探頭看去，卻發現進來的人是抱弦。

隻不過還沒等她期盼的眼神消失，抱弦就端着東西進來，“公主，乘風回來了，也找到玉佩了，隻是，玉佩碎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碎了，”執書急問，“這東西是禮部那邊拿過來的，并不是公主的，過完今夜，要還回去的。”

“無礙，不是什麼大事。”顧曦招手讓抱弦把東西端過來，拿起其中一個碎片看了看。

“公主小心些，别割到手了。”

顧曦看了眼，就要放下，卻忽然發現這玉佩雕刻的花紋中，有些水漬。

這玉佩被洗過，沾上了什麼要洗掉？

“乘風呢？”顧曦問道。

“他說他辦事不利，把玉佩摔碎了，怕公主生氣，等明日再來跟公主賠罪，他看見剛才宴席上公主喝了酒，眼下去煮了茶來，夜間公主要是不舒服才能喝些茶緩緩。”

一聽就是鬼話，顧曦想着，按照乘風的性子，這玉佩要真是他摔碎了，他早就跑過來自行請罪了，哪裡會等到明日。

“你們退下吧，讓他煮完茶過來。”

乘風守夜在這殿中也不是什麼怪事了，執書二人應聲退下。

半個時辰之後，乘風推門而入，見前面油燈已滅，松了口氣，把茶盤放在圓桌上，轉頭看向裡間，卻忽然頓住，貴妃榻邊還點着一盞燈，而顧曦則披着一件狐裘，倚在榻上看書。

柔柔的燈光灑在她側臉，眉目绮麗，如仙人一般。

“怎麼，故意等到我平日裡睡下的時辰才進來？”顧曦的目光沒從書本上移開。

乘風忽然有些心虛。

“過來。”顧曦放下書本，說道。

乘風垂着的右手虛虛握着，走過去，“殿下還沒歇息？”

“玉佩是怎麼碎的？”

“不小心摔碎的。”乘風低垂着頭。

顧曦直直盯着他，“還記得你對我的承諾嗎，不許說謊。”

乘風便擡起頭來，他想到今夜顧曦被賜婚，如若沒有變故，她就要嫁人了，可是她本來就要嫁人的。

沒由來的，他又想起了方才和紀書勤打鬥時，紀書勤說殺了自己，公主也不會和他計較，當時自己說那也未必，他忽然很想直白地問一句，是不是真的未必。

以往跟顧曦的談話，似乎總有些意有所指，朦朦胧胧，他到底是草原上的人，不想要這些彎彎繞繞。

“這般看着我做什麼？”顧曦皺眉，“難道你真的有什麼事瞞着我？”

連皺眉這樣的神情，她做起來都那麼好看。

乘風深吸了一口氣，紀書勤一肚子的怒火，他又何嘗不是滿腹不甘心呢，他努力冷靜下來，把尋找玉佩一事，告訴了顧曦，隻是省略了自己受傷以及和吉布哈打架的事情。

“什麼？書勤他……，”顧曦忽然站起來，上上下下打量着乘風，“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

顧曦知道他随着陸伯伯學習的那段時間不似作假，那日在陸府也看過他動手，知道紀書勤不一定能打得過他，也稍稍放下心，隻是不解，“原來皇姐真的……”

想到這裡，顧曦又重新坐回到榻上，乘風知道眼下她定然也是睡不着的，于是轉身去給她倒了茶來，隻是這一次，他沒有把茶杯遞到顧曦手中，而是放到了她面前的小幾上。

顧曦也沒懷疑，自己拿過茶便喝了一口。

“書勤他……，你别介意，”顧曦又看向乘風，“回頭我會再找時間，跟他說清楚的。”

公主這是，為了自己要跟青梅竹馬說清嗎。

内心不狂喜那是假的，隻是乘風臉上壓着，“多謝公主。”

“時辰不早了，不如公主早些歇息。”

顧曦在這等着乘風，本就是覺得玉佩一事有疑，如今聽了乘風禀告，除了有些插曲，倒也無大礙，于是點點頭，起身。

乘風下意思就去扶着顧曦手臂，卻在碰到顧曦手的瞬間，扯到傷口，他臉色微變。

隻是，顧曦敏銳地察覺到他那一瞬間的難受神情，“怎麼了？”

乘風想收回手，動了一動，又怕顧曦察覺，于是停住，搖頭。

顧曦可沒放過他的小動作，扭頭看去，就看見他手掌中幾道傷口，正滲着血。

顧曦頓時神色大變，抓過他的手腕，把手掌攤開在自己面前，“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