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甯宮中一片祥和，祖孫兩人樂呵呵地說着話，顧曦撿着那日陸府熱鬧的場景說給皇祖母聽着，“皇祖母，您是沒瞧見當時阿窈的臉，都快跟那檐下系着的紅綢緞一般紅了。”
“你這猢狲，這樣調侃她，也不擔心等你出嫁了，她反過來笑話你。”
顧曦一點也不擔心，“那她可就有得等了。”
“看着你們一個個的，都有了着落，哀家也就放心了，”太皇太後說着，心中忽然想起那日裴竺的請求，看着顧曦，道，“不過，你裴竺皇姐的婚事，倒是還沒定下來呢。”
顧曦眨了眨眼，“皇姐性子向來沉穩，她的婚事，說不得還需要皇祖母來定呢。”
“其實她來跟我求過，她心中已有人選。”
顧曦有些訝異，因為這件事情，裴竺是跟自己透過底的，可是皇祖母這邊卻一直沒有動靜，她也不是沒有好奇過，皇祖母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看着皇祖母眼中探究的眼神，顧曦隻覺得自己不能撒謊，便遲疑了一下，才開口，“不敢瞞着祖母，其實，皇姐與我說過。”
“哦？那你是怎麼想的？”
“皇祖母您不能這樣為難舒兒。”在這件事情上，顧曦決定實話實說。
皇祖母抿着一抹笑，“哀家怎麼就為難你了。”
“我與書勤也算是青梅竹馬，他的心思，向來也瞞不過祖母，隻是我對他無意，所以不能、也不想回應，但舒兒也不能做這恃寵而驕的人，占着别人對自己的感情，就随便處置他的事情，所以這事，皇祖母不能問我，您要是問我，那就是為難我。”顧曦撒嬌道。
太皇太後哈哈大笑，“你就是個人精，不過，你說的也對。”
她眼中劃過一絲滿意的情緒，看來，望舒對紀家，确實沒有拉攏之意。
“不過，說到皇姐的婚事，舒兒倒是想起來，征表哥的婚事也還沒定下呢。”
太皇太後眼中的滿意戛然而止，“自你回宮之後，跟玉太妃走得很近，這事，她在你面前提起過。”
“是呀，”顧曦一臉沒有防備的模樣，“之前皇祖母還讓表哥給我送過東西，所以玉太妃以為我跟表哥算是交情不錯的，隻要表哥寫了信給她，她就來找我說話呢。”
“哦？那最近的信裡，征兒寫了什麼？”
“說是他在溪州一切都好，閑時賞花逗貓，打馬遊遍溪州，又結交了不少好友，日子過得很好，叫玉太妃不必擔心。”
太皇太後微微皺眉，“結交好友？可有說是什麼人？”
顧曦也皺着眉，思索了一番，道：“這，玉太妃倒是沒說，或許隻是随口一提，跟我說說笑笑的而已。”
“那她可說了，要給征兒定下婚事一事？”
顧曦便一頓，眼神躲躲閃閃的，“沒……沒有。”
“前面還說她在你面前提起過征兒的婚事，眼下又說沒有，難不成是想起來什麼事，覺得不能跟皇祖母說的？”
“當然不是了。”
“那就是是了，”太皇太後嘴邊提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難不成……她打過你的主意。”
顧曦立即正色，“皇祖母，舒兒向來最聽你的話，婚事由您做主，舒兒是極為滿意的，定然沒有半分反抗之意。”
“我們祖孫倆說話，何必這樣一本正經的，更何況皇祖母隻是問問，又沒有怪你，”太皇太後敲了一下她腦袋，“跟皇祖母說說，她是怎麼說的。”
顧曦便嘻嘻笑了，又做一臉疑惑樣，“其實孫女一開始也沒聽明白，後來才琢磨出來她的意思，說是征表哥有意……，隻不過我覺得，以前同在翎京時，跟表哥從未有過多交談，這怎麼可能呢，所以這定然是玉太妃想錯了，這才會亂點鴛鴦，說着玩的。”
春風慢吹，枯樹冒出一點點綠意，綠瓦紅牆中，粉色衣衫少女來了又離開。
太皇太後撚着佛珠，喃喃道：“裴征……于妙……”
秋嬷嬷遞過去一杯茶，“太皇太後可是覺得不對？”
“于妙此人，從他進達兒府邸之時，我便極其不喜她，心機深沉，又貫是會伏低做小，才将達兒哄得那樣喜歡她，所以當時達兒去的時候，哀家腦中就一直想着如何将裴征調離翎京，看在達兒身前那樣喜歡于妙，且于妙倒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的份上，哀家也如願将溪州作為他的封地。”
“太皇太後和玉太妃之間，是大人間的事情，您對毅王的慈愛，他定會懂的。”
“懂？”太皇太後面上帶着沉重的思考，“他向來知道舒兒是哀家的心頭肉，卻暗示他母妃，中意舒兒，他安的這是什麼心思？”
“說到這，老奴倒是覺得有些疑惑。”
“什麼事？”
“太皇太後，皇上……對公主的心思，我們倒是都能看得出來，但是毅王，從未聽聞他對公主有什麼心思啊。”
太皇太後眼睛眯了眯，想到什麼，“安州那邊可有傳來什麼消息？”
“不曾。”
“去讓齊氏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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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顧曦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她幹脆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站着的乘風，忽然開口，“今日我在皇祖母面前提起裴征，加上那石目是她的人，向來皇祖母定然會有所動作。”
“殿下不必憂心，太皇太後是大昭的太皇太後，再怎麼樣，不會看着大昭内亂的。”
“你說的是。”顧曦喃喃道，隻是她心底到底想不通，若說保家衛國，父親便是一等一的人選，就算當時父親真是遇刺身亡，那母親生下父親的孩子，若是男兒，将來也是保家衛國的好手，為何祖母會要趕盡殺絕呢。
顧曦實在想不通，她幹脆坐了起來。
乘風站着，眼角餘光卻注意着床帳裡的一舉一動，見顧曦坐起來，還以為她是要喝水，但顧曦卻朝着他招招手，“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