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顧曦隻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騙自己了,這一樁樁,處處都說明,皇祖母便是與母親難産一事有關。
“那今日雲林宮,可有異樣?”
乘風:“也沒有,今日我蹲守着雲林宮,隻是其間一切照舊,無旁人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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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正月,喬勝領兵剛出了翎京城,便有北境的傳信兵緊急入京,傳報,餘北二王子母妃歸天,餘北可汗願以五千匹戰馬為交換,讓二王子歸北。
裴衡端坐龍椅,“衆愛卿覺得如何?”
戶部侍郎率先出列,“禀皇上,近來我朝風調雨順,國庫尚且充足,這五千戰馬,并不算什麼貴重之物,但若是讓吉布哈歸北,我朝便少了一個餘北的人質,這與放虎歸山等同一個道理。”
他話音剛落,便有另一人上前,“皇上,餘北此前大受重創,想來一時之間并無能力作亂,我朝向來又以孝道為重,如今其母妃逝去,若我朝不放人,難免遭百姓诟病。”
裴衡點點頭,“此事容朕再細細想想。”
歸還人質一事不算小,很快便傳至宮外,且不說民間百姓對此議論紛紛,慈甯宮中知曉這事後,太皇太後便瞬間皺眉,“怎會如此巧合,前年,撫南餘北兩國前後對我朝發起攻擊,現下撫南剛有蠢蠢欲動之迹象,餘北又提起這要求,實在讓人難安。”
芳華宮中,顧曦也對此事有所懷疑,幸而今日陸玉窈進宮,兩人盤腿坐于榻上,商讨此事。
“陸伯伯可有說什麼?”
陸玉窈搖搖頭,“喬将軍帶兵出去了,我父親暗地裡一直查探着,但并無查出任何不對。”
“這宮中我也仔細着,隻是近來也不見喬潔進宮,或許兩家并無不妥?”顧曦說着話,隻是話中的懷疑還是藏不住。
陸玉窈便道:“如今喬勝尚在路上,無論再怎麼查也查不出什麼,我父親說了,等喬将軍到了安州,他再讓那邊的好友仔細留意,若有不妥,立即送信上京。”
顧曦點點頭,而後道:“那如今餘北此事呢?”
“我父親未曾對戰餘北,隻從旁人口中得知如今餘北可汗最為陰險狡詐,眼下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顧曦又何嘗不是覺得這事可疑又難辦。
她手中捏着茶杯,想着如今南北皆有異動,又何嘗不是腹背受敵的。
忽然,顧曦停下轉動茶杯的動作,想到了此前父親曾經與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帶兵打戰,若是陷入兩難境地,便更要沉下心,設想兩難之間,孰為輕。
如果讓吉布哈回餘北,倒也不算放虎歸山,就自己與其接觸來看,此人并不是什麼能堪大任之人,不可能一回到餘北,便轉回頭出謀出策來攻打大昭,大昭大不了便是少了一個拿捏餘北的人質,可是自古以來,又有多少朝代能以區區一個人質來要挾敵國停戰的呢,若是餘北可汗鐵了心地要出征大昭,難道會顧及一個吉布哈嗎?
顧曦手指無意識捏緊,繼續想着,可若是留下吉布哈,到底會有什麼禍處呢,餘北會因為一個吉布哈起兵嗎,若是如此,他們不會擔心大昭殺了吉布哈嗎?
顧曦突然坐直,若是大昭真的殺了吉布哈,或是吉布哈死在了大昭,那豈不是更讓餘北有了起兵的理由。
她将自己所猜測的告訴了陸玉窈,陸玉窈亦覺得她言之有理,“我回去與我父親說說。”
陸玉窈離開之後,顧曦便喊了執書進來,“替我梳妝,我們去給皇祖母請安。”
乘風跟在執書後邊進來,顧曦對着銅鏡,看到了站在身後的乘風,頓了頓,開口道:“方才我與阿窈說話,你都聽到了?”
她知道乘風耳力極好。
乘風便點頭應是,剛剛他在外邊守門,聽着殿中顧曦言語,心中是一股難以言明地歡喜,公主殿下,料事如神。
“那我問你,你可知曉,吉布哈是不是餘北可汗最疼愛的兒子?”
吉布哈是不是胡日查最喜歡的兒子,乘風不能确定,他能确定的是,那胡日查最疼惜的隻有他自己,或者是說他自己的與天同壽和權勢。
隻是,眼下面對顧曦,乘風不敢将自己心中所知之事全部說出,于是便道:“我未曾知曉他偏愛哪個。”
自己曾經答應過公主,若是事情關乎她,不可撒謊,眼下這事情,與她并無直接關系,自己的回答也不算是騙她。
顧曦微微點了點頭,道:“那麼多個兒子,若是吉布哈為其最疼愛的,也不可能送來大昭做質子了。”
慈甯宮中,太皇太後正思慮着,就聽見有人傳報,“康甯公主來了。”
事關大昭,顧曦也沒藏着掖着,進了殿中便将自己心中猜測一五一十告知了皇祖母。
太皇太後聽着,隻覺得顧曦說得極為有道理,頻頻點頭,等到顧曦說完,她又想起那日秀春來禀告的事情,從顧曦疑惑裴衡為什麼不選陸明去安州的态度來看,想來她是真不知曉自己父親所做之事了。
“你說的有道理,皇祖母記下了。”
顧曦:“此事隻是舒兒猜測,若有不妥,還請皇祖母細細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