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穗看懂了他的動作,掀開被子後,将手放在太宰治的手心上。
太宰治輕輕地牽住她走在前面。
“爸爸!”千穗覺得暫時可以放心認他當爹,“謝謝。”
......
男人的腿十分修長,為了遷就小孩,特意放慢步子,然而即便如此,千穗依然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爸爸,等等。”
太宰治低頭一瞥,索性彎腰将千穗豎着抱起:“怎麼會這麼矮?”
千穗聽不懂,但千穗講禮貌。
“謝謝。”
太宰治仿佛被逗樂了,肩膀忍不住微微顫動兩下:“嗯,小千穗真乖~”
太宰治抱着千穗踏入偵探社的辦公室,他浮誇地清了清嗓子,一瞬間吸引了全體目光。
“诶?這不是那個小女孩嗎?已經醒了嗎?”中島敦關切地走過來,“看起來臉色好多了呢。”
千穗在腦袋裡搜索起見面打招呼的用詞:“各位晚上好,我叫千穗。請多管?關?請多管罩。”
中島敦困惑地看了看窗外仍算明媚的光線:“太陽好像還沒落山?”
“小千穗像個小大人呢,真可愛呀!”直美雙手捧着臉頰湊到千穗面前,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千穗的額發,“請多關照呀~”
千穗抓着太宰治衣襟的手緊了緊。
太宰治偷笑兩聲。
千穗抿唇,臉頰微微發燙,默默記住“請多關照”的正确發音。
“咕~”
肚子叫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千穗面不改色。
“咕↑咕↘咕↗咕——”
千穗默默扭頭,将臉别到看不見衆人的另一邊。
國木田放下手中的報告,推了推眼鏡,犀利的目光猶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向太宰治:“她醒了之後,沒有給她喂過東西嗎?”
太宰治露出天真純良的眼神:“沒有哦~”
“诶?!”中島敦看向太宰治的目光一言難盡。
國木田挫敗地捂臉長歎,還好太宰治單身沒有小孩,否則他的孩子一定會很悲慘吧。
千穗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憐愛視線,茫然地看向太宰治:“爸爸?”
他們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然而一石激起千層浪。
“诶???!爸爸??”衆人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呼。
偵探社的窗玻璃是特殊的防彈窗,堅固可靠,但在這樣的聲波攻擊下,仍是微微顫動兩下。
舒适的辦公椅上,千穗握着勺子,正在與面前的糕點戰鬥,她挖起一大勺送進口中,軟乎乎的口感令她心情大好,連掌心隐隐作痛的傷口都抛在了腦後。
正準備吃飯第二口時,一聲平地驚雷在耳邊炸響,握着勺子的手猛地一抖,雞蛋大小的糕點掉在了地上,香甜可口的奶油喂了地闆。
國木田不可置信地揪起太宰治的衣領高聲質問:“你說她是你女兒?!”
然而看穿一切的亂步隻是無趣地将視線從千穗身上收回,重新放到漫畫上。
千穗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才做出這麼大的反應。
但據她判斷,這個地方堆滿了文件材料,一定就是工作的單位了。想必是今天工作日,不好請假,才不得不帶着她來上班吧。
——不能給别人添麻煩。
千穗這麼想着,滑下辦公椅,鑽進辦公桌下,将掉落在地上碎開的糕點一一撿起丢進垃圾桶中,接着抽了一張紙巾仔細地擦拭粘上奶油的地面。
希望他們不要生氣自己弄髒了地闆而去責怪帶着她來上班的太宰治。
“你在桌子下面做什麼呢?”直美探出半個腦袋到桌下,面露好奇。
猝不及防的千穗冷不丁吓了一跳,下意識地直起身體,卻忘了自己正在桌子底下,腦袋毫不意外地磕上桌子。
直美面露歉意,她伸手将千穗從桌子底下抱出來,揉了揉她被磕碰到的地方:“抱歉啊,吓到你了,怎麼樣?疼不疼?”
谷崎潤一郎時刻關注着妹妹,見狀走來詢問情況:“怎麼了?”
千穗眼睛一亮,超絕自信地大聲即答:“沒事,謝謝。”
谷崎潤一郎愣了愣。
太宰治正在被國木田“毆打”,聞言一個閃身坐到辦公椅上,毫不客氣地将千穗沒有吃完的糕點挪到自己面前:“她很多話都聽不懂,也說不來,所以也不會敬語。”
正當他準備将食物送進口中時,國木田額角青筋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現,一把奪過糕點:“你這個人渣不準搶小孩的食物!”
太宰治撇嘴:“诶↘诶↗,國木田好小氣。”
直美回想起太宰治抱着睡得正香的女孩回到偵探社時,女孩身上的衣服肮髒又破爛,渾身上下都是傷口。
結合莫名冒出來的父女一說,直美在腦海中自動腦補了前因後果。
——不負責任的爸,早死的媽,破碎的家庭,孤獨的她。
“小千穗真是太可憐了。”直美憐愛地将臉湊近千穗臉頰,上下摩挲幾下後,對着太宰治投以譴責的目光。
千穗觀察衆人的神情,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便宜爸爸似乎成了衆矢之的,被衆人群起而攻之。
難不成是因為她弄髒了地闆,所以在責怪他沒有管教好孩子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必須負起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