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成長中孑然無所依,由此始終秉持自我保護的策略,都等待對方多付出一點,再等下去,隻會猜忌争執徹底翻臉。
此時滄浪居守衛通報:少主雲蘭犀到。
她兩次差點害死小容,許慕臻差點殺掉她,三人本當老死不相往來。但她語聲柔婉、姿态謙卑,劄工在她傷疤處畫下複瓣牡丹,豔緻絕俗,她端着茶恭喜許慕臻明珠拂塵、回歸主位,又祝小容身體康健。大清早一通善頌善禱,搞得兩個臉皮薄的人也不好打她的臉,煎熬地給她送走了。
“還真像變了個人。”許慕臻很費解。
“她以後會對你越來越好。”
“你陰陽怪氣呢?”
“冤枉啊。”慕适容舉手投降,“你想一想,她身份貴而輕,無實權,無人脈,無根基。若要立足就應當聯合權重者,所以你猜她最好怎麼辦?”
“聯合我?”
“嫁給你。”知道他不懂,慕适容解釋道,“她嫁你,地位上都不虧,你的資源好于她,可以擴展她的影響。這是她目前最好的出路。”
“我呢?”
慕适容睫羽落下,“如果你想鞏固在飲牛津的勢力,從八長老九舵主的子女中選擇即可;如果你懷有更大的野心,不妨物色四境的公主,強強聯手······你幹嘛這樣看我?”
“你的出路呢?給阿奴都算計了,不可能不考慮自己。”
慕适容想躲開他的逼問,偏偏轉了身,許慕臻又先一步擋在她前面,胸膛貼上她,攥住她兩隻手腕按在她背後,“相處這麼久我也學到點你的本事,你不說我來說怎麼樣?你的出路,最好是嫁給我。”
慕适容蓦然擡眸,望到他瞳子中暈眩的一點。
“我不是以前的窮小子了,論相貌論武功論身家,你認識的誰能越過我?”
慕适容心頭乍驚,以前他絕不會說這種話,命運賜予他平步青雲的好運也助長了他的豺狼本性。對啊,他是許寄北的兒子,血脈中的貪婪狂傲不會消失,隻不過先前隐藏得好而已。
言語的熱氣呵到她臉上,“你應當讨好我、籠絡我,”他咽了下喉嚨,“勾引我。”
“你要是還不懂,我可以教教你。”
“親我。”
慕适容反感,她可能會主動親吻,但不會在強迫下服軟,她扭着脖子閃開。見她不依,許慕臻托着她後腦将她的唇貼向自己,桃花一樣沁暖濕軟的唇瓣被他亂殺一氣地黏合,吻得血腥而粗暴,他直至兩人快窒息才松口。
算她主動了。
“說你愛我。”
隻要她說,就算他們的開始,無論外界浮花浪蕊,他都發誓守住承諾,心照一人。
“說啊!你說得出交換為什麼說不出這句?”
小容不知是疼痛還是難過,搖頭。
教主許寄北摒棄了通報的侍者,一進無不齋就見慕适容藏在許慕臻懷裡,大為吃驚,他原以為這姑娘必死無疑。“你······是小容?”他看到慕适容回應的神色,确定是活人。
許慕臻局促地笑了下,附耳說完便失魂似的放開她。
“原來你從未愛過我。”
室内氣氛微妙地發酵,讓許寄北覺出不對勁。
“慕姑娘要是痊愈了,便不宜跟犬子同住,今日我着人幫你搬去琉晶閣,由專人照顧你。”
“她不用搬,我走。”
許寄北的偏心昭昭然,他才不會責備加冠的兒子闖入少女閨閣,摟摟抱抱的占便宜,他攬住許慕臻的肩膀笑道:“兒子,我帶你各處轉轉。”
飲牛津的莊園占地三千五百畝,連廊、亭台、水榭、戲樓盡在其中,妙在其中,古木以柳杉、銀杏、紫薇居多,花木以玉蓮、瓊花、芍藥居多。高低遠近,面面獨特,風光如畫。許寄北告訴他哪裡有宿衛,哪裡用餐飯,哪裡領月例,哪裡議事集會。八長老在園内各有宅邸,找他們都方便。八人中玄冥資曆最久,盡職盡責,有個女兒跟許慕臻差不多大,即女影衛無雙;共工次之;豐隆又次之,司獄訟;列缺若沒死,跟豐隆年歲相近;青霄姑射是三十有餘的夫妻;雲将、馮異相差四五歲。八長老之下是九道舵主,分别領山南西道、山南東道、淮南道、江南東道、江南西道、嶺南道、黔中道、劍南道下所有州縣治理總權,舵主下有壇主分管各州,再就是負責商貿經銷的各堂主。這些人的取用與制衡是教主必修的功課。
“揚州有制造武器的混元堂、造船的維和堂、紡織布藝的新霞堂、制茶的慧蘭堂、制藥的桂鳳堂、制金銀器的振環堂,其他道有瓷器、鹽鐵、胭脂等商鋪,合計四百五十家。飲牛津上下萬餘人,仰仗商業吃飯。”
這一天講了個大概,許寄北叫他後幾日早起,帶他拜會揚州城各堂主。
“審好許寄端的案子,我就會考驗你的武功。離天選不遠,你要勤加修煉。”許寄北走出兩步,又回頭說,“你的婚姻大事不能憑意氣,要擇選地位匹配、外交有助益的女子。你聽爹的,天選之後,我為你挑個面面俱佳的好女子。”
許慕臻悶聲說:“我不想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