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去的屍體淌了一地的血,斷裂的身體切面開始長出菌絲狀的血肉,重新生長的感覺不太美妙,肌膚脆弱的難以承受巨大的壓力,皮下的血管破裂,白皙的皮膚變得血紅。
蘭殷竟然又重新站了起來,她跌跌撞撞的扶着欄杆起身,順手摸了把自己的脖頸,手指從額頂一路向下到胸口。
這道細長的疤痕提醒着她剛剛真的死了一遍。
“确實是很有趣的設定啊——”
“無限重置?痛覺放大百倍,看來隻能殺了你才能離開呢。”
蘭殷冷冷的盯着司機手裡的長刀,男人的速度她是見識到了,但要想制服他,可就是件大難事兒了。
在你追我逃的亡命之旅中,蘭殷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傷口愈合結疤的速度趕不上她死的頻率,裸露的肌膚外全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死了這麼多次她也有了些經驗,逃命的功夫見長,終于能勉強躲開男人的刀。
司機的眼珠機械轉動着,手起刀落,從蘭殷身側落下,一股強勁的刀風锃的一聲。
單從力量和速度上來說,蘭殷不是他的對手,不能正面應對,蘭殷便靈敏的往車廂後跑。
她跨過一具具屍體,視線鎖定了胖女人身側的雨傘,那是一把黑色的長柄傘。
男人的長刀就在身後緊追着,剛拿起傘柄,凜冽的寒光就從眼側落下,蘭殷快速躲閃開,刀刃直接将鐵皮地面砍出深痕。
他的速度太快了,幾乎沒有讓蘭殷反應的時間。
一刀又落在她的身上,差點砍斷她的手臂,還是用傘柄擋了一下,不至于骨頭斷裂。
刀口深深遷入血肉中,放大百倍的痛覺讓她急促的喘息,蘭殷用力掙紮,手中的傘順勢斷成兩截。
“好厲害的刀,骨頭都差點給我劈開了。”
蘭殷在車廂中飛快的逃竄,抓住欄杆,翻過車椅,靈活的像隻猴。
她一腳踢倒身側的人,殺紅了眼的男人連眼都沒眨,那人就攔腰斬斷,屍體碎塊零散的砸在地上。
從車尾逃到車頭,後又折返回來,蘭殷把人全部往男人面前推,為她争取了點可利用的時間。
血水糊滿了車窗,車頂全是噴射狀的血迹,滴滴答答的往下墜,濃郁的血腥氣被堵在車裡出不去,濃度堪比即将達到臨界點的沼氣池。
碎塊從眼前掉落,男人的臉暴露在視線範圍中,不過蘭殷正背對着他,慌張的從座位下拿什麼東西,但刀已經對準她的脖頸。
離再次死亡隻差毫米,蘭殷忽然轉過身,手中拽着的公文包用力砸向男人的頭。
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司機的頭凹陷了一塊,身體砸落到地上,他手裡的刀也掉了。
早在坐上這輛公交車上時蘭殷便将所有細節印進腦子裡,車内的陳設簡單,沒有直接可利用的武器,唯一還能湊合的,就隻有胖女人的傘,和西裝男的公文包。
公文包裡裝着一台筆記本電腦,東西不多,但足夠堅硬。
蘭殷掃了眼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西裝男,最開始在車上的幾個人都還算正常,胖女人藏在最角落,牙齒打顫的聲音隐隐約約的傳來。
最後排的男人倒是鎮定,沉默的看着這一幕。
蘭殷立即踩住男人的手腕,用力碾壓,恨不得把他的手腕都踩斷。
她快速撿起地上的刀,男人稍微回過神,動作迅速敏捷,竟然又重新站了起來。
蘭殷暗道不妙,神情緊繃,忽然眼睛一亮,一腳踹向男人的□□,趁着他還沒完全恢複,這一腳蘭殷用了十足的力道。
哀叫聲響徹整個車廂,蘭殷握緊長刀,刀刃在觸及到他脖頸的皮膚時産生了阻力,但刀很鋒利,手感有點像切甘蔗,咔嚓一聲,人頭落地,骨碌滾到座位下。
周圍瞬間安靜,蘭殷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當她以為事情就這麼要結束時,公交車忽然加快速度,自動行駛的方向盤劇烈轉動。
看來殺掉司機并不是通關的鑰匙。
試錯失敗。
她的身子撞到車窗上,滿箱的屍體碎塊也跟着晃動,幾顆頭在地上滾來滾去。
車外的夜色變得完全漆黑,黑壓壓的好似深不見底的漩渦,車外狂風驟雨,車子橫沖直撞,駛進可怕的深淵之中。
按照這個車速,速度還在不斷攀升,要是撞上綠化帶,整個車子都要被碾成粉末。
蘭殷深吸一口氣,她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在跳窗的想法剛鑽進腦子時,身體的動作就已經開始,她握緊刀柄,往身旁的車窗砸去。
和她預料的一樣,車窗被砸了個粉碎,本來還在擔心刀口破不開玻璃,但既然遊戲設定不走尋常路,那麼這把唯一的武器也許就是最關鍵的道具。
蘭殷抱住腦袋,直接跳出了車窗,身體在馬路上滾了十幾圈,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色痕迹。
刀掉在遠處,蘭殷意識不清的躺在地上,周遭看不見一絲光亮,隻有夜幕上被雲層遮擋的月亮露出絲絲縷縷的光。
浮沉的意識逐漸喪失殆盡,蘭殷像是一個破爛的布娃娃,毫無生機的被丢棄掉。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一雙黑色的皮鞋出現在身旁,一隻大手襲向蘭殷的身體,最後發生了什麼已經全然不知。
蘭殷再次驚醒,她靠在站台的廣告屏上,一睜眼便入目的是一輛在雨夜中向她駛來的公交車。
“真是陰魂不散……”
紅色的706路車牌在雨幕中晃得刺眼,蘭殷與駕駛位的司機對上眼,他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嘴角撕裂到耳朵。
車停下,車門大開,蘭殷深吸一口氣,還是走上了這輛詭異的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