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心跳聲,一片寂靜中,司機突然磚頭冷冷的盯着蘭殷。
“這位乘客,你不下車嗎?”
下車,她為什麼要下車?
蘭殷的思緒變得有些混亂,她費力的回想,腦海中模糊閃過零碎的畫面。
啊,她好像想起來了,她要先殺死司機,然後逃出這個鬼地方。
蘭殷想到便開始行動,隻是她剛擡起頭,就對上司機陰森的笑容。
他的嘴角慢慢往後撕裂,蘭殷的身體本能的産生恐懼,司機的半個腦袋開始下墜,沒有皮膚連接的下巴露出内裡猩紅的血肉。
“愛護每一位乘客是我們的職責,尊敬的乘客,就由我來送你下車吧。”
男人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下巴還跟着左右搖擺,綠豆眼的陰冷眸子逐漸翻白。
他抽出座位旁的長刀,四肢極其靈活,如同爬行的蛛類,弓着身子朝蘭殷跑來。
“姐姐小心!”
阿蟬拉走發愣的蘭殷,避開了司機鋒利無比的長刀。
蘭殷的腦子像是被沉溺在無盡的深海中,巨大的壓強讓她完全無法思考,她緩慢的轉動着眼珠,眼神茫然。
她是誰?她要做什麼?她為什麼在這裡?
公交車停在雨幕中,車外一片漆黑,車内的燈光故障閃爍。
“姐姐,醒一醒!不要去想任何東西,一直默念你的名字!”阿蟬拉着她跑向車尾,司機的刀從各個方向砍來,椅子欄杆都碎成無數塊。
名字?
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是什麼?
蘭殷怎麼也想不起來,在混亂的逃竄中,她看見安靜坐在原位的幾人,冷漠的面容一臉平靜的注視着她們。
以旁觀者的視角看着蘭殷的狼狽,她成了戲台上的小醜。
蘭殷似乎又看見後門車外站在黑暗中的男人,這次它沒有用帽子遮住臉,一張臉隻剩下全白的眼。
她想起來了,她叫蘭殷,是紅院的精神病人,她必須要逃出這個古怪的地方。
身前是被雨水割裂的車窗,阿蟬握緊蘭殷的手,身後是即将落下的刀,她們已經無路可逃。
阿蟬害怕的閉上眼睛,不敢去看蘭殷接下來的慘狀。
隻是預想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她睜眼看見的,是蘭殷徒手抵住的刀。
刀口已經深深嵌進骨頭,血順着手臂滑下,司機這一刀沒有用盡全力,不然現在看見的就是她斷掉的手掌了。
“阿蟬,咬他!”
蘭殷大喊一聲,還在愣神的阿蟬回神,表情突然轉變,兇狠的沖向司機。
如果是小鬼,那牙口應該還不錯吧?
若是蘭殷沒有猜錯,這輛車上的……可不一定都是人。
隻見阿蟬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跳到司機身上,抱住男人的肩膀,然後對準他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血肉生生被撕裂,滾燙的血噴濺而出,滿目的猩紅,蘭殷被男人的腥臭的血淋了個透頂。
“啊---啊-------”
司機發出痛苦的叫聲,他癫狂的抓住阿蟬的脖子往下撕扯,小女孩被他拎在手中,直接用力摔了出去
阿蟬砸在地上,脊骨對折,幾乎折疊成對半,姿勢扭曲的躺在地上。
“阿蟬!你還好嗎?”蘭殷從司機揮舞的手下鑽出去,她抱起地上的阿蟬就往車門跑。
“大不了就再死一次……”
蘭殷咬牙跳下了車,懷裡的重量陡然變得輕飄飄,公交車原地消失,阿蟬也不見了,隻有那一盞路燈還立在那裡。
離奇的景象讓蘭殷呼吸紊亂,那種熟悉的威壓又來了,她不停的默念着自己的名字,企圖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
喃喃的自語聲中,不遠處的路燈開始閃爍,一明一滅,她的視線也跟着故障,像是老舊的電影一幀幀播放着。
短暫的故障後,一切似乎又恢複如常。
那股壓強也消失,蘭殷的視線變得清明。
因此她也清楚的看見,路燈下的黑色人影,但燈下卻沒有站着人。
心跳如擂鼓,蘭殷的喉嚨發幹,一口口咽着稀少的唾沫。
“你……是誰?”
蘭殷朝燈下的人影問到,回答她的是又開始不停閃爍的路燈,這次的頻次更加劇烈,蘭殷捏緊手心,在閃的晃眼的畫面中,她忽然看見一雙腳。
然後是小腿、大腿、手臂……
它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眨眼間貼近蘭殷的身體,路燈在這一刻完全熄滅,世界變得漆黑。
蘭殷急促的呼吸聲中夾雜着一道平穩的吐氣聲,隻吐氣卻不吸氣,冰冷的氣息就打在她的面上。
“有本事給個痛快直接殺了我,如果讓我抓到你……”
蘭殷發狠的咬緊牙,喉頭嘶啞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她能感覺到有一雙寬大的手從她的腰部慢慢上移,沿着脊骨向上滑動,勾起一陣不合時宜的癢意。
就在它的手即将扼住蘭殷的喉嚨時,路燈突然就亮了,那東西也轉眼消失不見。
蘭殷就好像被戲耍的玩具,它存了玩心要逗弄她,但蘭殷可不想再繼續陪它玩下去。
“我這個人最讨厭的遊戲就是捉迷藏,從前很讨厭,現在更讨厭。”
她咬牙切齒的說完這話就猛的沖向路燈,砰的巨響,她的頭砸出一個血洞,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生命體征消失前一秒,有氣息迅速向她靠近,蘭殷知道是它,她艱難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她說:“我知道你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