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流失,身體糜爛。
一個下巴撕裂的男人伏在窗台上往下看,手腳都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攀在牆上,樓下是躺在血泊裡的女孩。
寂靜之地一切聲音都消失,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氣氛中,忽然響起一道骨頭錯位的響聲。
蘭殷停滞的呼吸終于恢複,她大口喘氣,茫然的從地上站起來。
她膝蓋的骨頭穿破皮膚外露出來,血一滴滴順着流下來,還沾了些不知道什麼的粉白粘稠物。
她的大半個腦袋凹陷進去,滿臉都是血肉沫。
蘭殷腦子還摔懵着,潛意識中遵循身體的本能上樓。
哒
哒——
哒————
腳步聲在安靜的樓道裡格外清晰,吱呀一聲,有人打開了鐵門。
然後伴随着一聲又一聲,幾乎整棟樓的門都敞開,從門縫中探出一個個腦袋。
蘭殷的理智逐漸恢複,她感受到無數道視線黏在她的身上,陰冷露骨,像是有人在她的身上紮了千百根針,密密麻麻的繃緊她的神經。
老式的樓梯沒有電梯,盤旋往上的大樓一直聳入頂端,樓道裡憑空起了風,吱呀的響聲開始躁動。
蘭殷仰頭往上望去,高懸的大樓伸出數不清的腦袋,一張張臉俯瞰而下,眼珠子凸出的快要從眼眶中掉出來,就這麼看着蘭殷。
“因因,因因啊,回家啦”
女人的聲音打破這份寂靜,蘭殷這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道聲音回蕩在樓梯間,蘭殷說不害怕那是假的,膽子再怎麼大,在看見這一幕幕讓人頭皮發麻的景象也會精神值狂掉。
她挪着步子走上台階,正對面的門縫中伸出一排腦袋,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死白的臉,僵硬的面容,蘭殷動一下,她們的眼珠子便跟着轉動一下。
蘭殷隻能硬撐着繼續走,最後終于抵達六樓,六樓有兩道門,一道門前貼着紅色對聯,一道門前貼着白色對聯。
蘭殷不敢确定到底是哪一扇門,說不定門後就有個人拿着把刀等她,隻要她開錯了門,迎接她的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媽媽,我是因因,你可以幫我開一下門嗎?”
蘭殷的聲線微微顫抖,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膽量,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
“門不是開着嗎?”
這句話剛落下,兩道門都緩慢的開出一條縫。
冷氣順着蘭殷的腳往上,她盡量讓自己不要發抖,“我想媽媽幫我開門,門口的對聯有點歪了,媽媽和我一起再重新貼一遍吧。”
回答蘭殷的是一陣沉默,就在她以為女人不會有什麼反應時,貼着白色對聯的門中伸出一隻手。
蘭殷警惕的往後半推,後背撞到另一扇門。與此同時,面前那道門伸出的手完全露出,細長尖厲的指甲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并且她的手掌極為寬大,倒更像是一個……男人的手。
蘭殷暗道不妙,她迅速勾住身後即将合上的門把手,而那人也已經探出半個身子。
漆黑的長發,身體骨節寬厚,分明是個男人,他塗着紅豔的口紅,朝蘭殷一笑。
他說,“好啊,寶貝。”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蘭殷連忙打開門跑進去,那東西差點就捉住了她,而他的身體在進門前停下,遙遙相對,被隔絕在門口。
“因因?”
女人不解的望着女孩兒,她就站在蘭殷身前,視線範圍中,又出現了一雙腳,一個男人的腳。
蘭殷渾身的血在這一刻凝固,她還記得從樓上摔下去的畫面,而男人是這一切的推動者。
“因因,為什麼總是這麼調皮,是因為爸爸媽媽對你太好了嗎?”
男人冷着聲音質問,明顯帶着不悅,蘭殷連忙否認,擡起頭為自己辯解,“不是!我……我……”
烏青的臉,撕裂的下巴,這幅詭異景象倒映在蘭殷的瞳孔中。
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肩上,明明應該是非常溫馨的一幕,卻讓蘭殷眼皮不停的跳動。
右眼跳災,蘭殷的眼睛跳動的頻率快要與她的心跳持平,男人的指尖撫摸着女人的脖子,聲音輕柔的說,“媽媽不聽話,那因因會聽話嗎?”
“會聽話……”
“那因因告訴爸爸,媽媽把錢藏哪兒了?”
“什麼錢?我不知……”
話還沒說完,男人忽然給了蘭殷一巴掌。
這一掌打的蘭殷短暫失聰,耳鳴聲像是警笛聲,刺的她的神經一陣陣疼。
“錢藏到哪兒去了!”
男人怒吼,扯住女人的頭發去抓蘭殷,他一隻手摁住一個腦袋,帶着人撞上白牆。
砰砰砰,一連數下,蘭殷與女人四目相對,血流滿了整張臉。
女人始終沒有反抗,眼神平靜的與蘭殷對視。
“鑰匙”
蘭殷用唇語詢問女人。
找到鑰匙,才能殺死司機。
女人總算是有了反應,她突然瞪大眼睛,劇烈的反抗起來。
男人一時不察被她推倒在地,而她拉起蘭殷就沖進房間。
女人的目的地很明确,她抱緊女孩兒快步爬上窗台。
不是吧,又要跳一次樓?
蘭殷用手扒住牆,死活不願意上去,而這時男人一腳踹開房門。
“因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