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穿了的陸昭昭帶着黑眼圈,在淩晨的夏城馬路上,坐在電動車後座。依舊精神抖擻的林時做好随時刹車的準備,車速跟慢跑似的,讓人昏昏欲睡。微風垂在臉上,更讓人欲罷不能,險些一頭撞睡在林時的肩膀上。
“你能不能開快點?”她無語搓臉。
這蝸牛般的速度,是怕撞死烏龜,還是累死電動車,她看車現在就挺累的。實在不行她先走為敬,免得睡着後從車上滾下去。
林時卻緊張地說:“你說的。”
話音未落,兩邊的綠化搜的飛出去,後座的人隻感覺風打在臉上生疼。松松垮垮的頭盔一下移到腦後,繩子貼皮,有些勒。
她忙按住頭盔,在寂靜的馬路上大喊:“安全駕駛!”
再也不圖舒服調松頭盔了,這家夥開車也要命!
陸昭昭輕飄飄地站在地上,在林時起身那刻,仿佛看見把自己按在馬上,全程狂飙的瘋子。也是從那時起,每次他想教她騎馬,她都跑去找林母。沒錯,林母就是全家最後帶孩子的,真不理解林時怎麼沒繼承林母的優點,還是說林父基因過于強大。
“你的臉好白。”
對方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沒好氣地放下頭盔,“你不許開車上班。”
“快嗎,我騎馬的時候比這快。”
還敢提騎馬?!陸昭昭擡手就是兩巴掌,拍紅他的胳膊。對方登時露出迷茫的神色,不解提起騎馬,她的脾氣怎麼就這麼大,他又沒騎馬上路。
林時委屈地捂着胳膊,走在前面,“你脾氣真大。”
陸昭昭沒好氣地質問:“我就是脾氣大,你有意見?”
“哪能,脾氣大不容易被欺負。”想起以前的事,他的聲音中帶着笑意,“你以前也挺大脾氣的。”
能不大嗎,家中有不解風情的父子,她和林母的心意全擺給瞎子看。
記得剛開始學女紅,林母說可以把它制成荷包,當作紀念。于是她一口氣做了四個荷包,最好看的挑出來給林母,最差的兩個給這對沒有審美的父子。
她自诩自己做得不差,但這個家夥非說荷包繡着的是金元寶。胡說,那明明是祝他們長壽菊花,不過是繡得密了些。
元寶元寶,以後送他的東西全給繡上元寶,讓他知道什麼是金元寶,什麼是花。
越想越氣,真恨他是塊難雕的木頭。
“嘶!”林時拉開玻璃門,單手捂腰,“我又做錯什麼了?”
“剛才那兩下不解氣,現在舒坦了。”
“······”
“昭昭姐。”
正在打遊戲的高栎從櫃台裡伸出腦袋,笑起時可以看見磕斷掉犬齒。他還不擅長隐藏傷口,時常露出幾處車禍留下的痕迹。
陸昭昭對這孩子印象較深。那時他剛出車禍,地府這邊是希望他可以在地府上學直到高中畢業,讓陽間的家長減少開支,考慮清楚以後的事。但高栎的家長執意帶他回家,他們便給高栎辦理了暫住證。
才多久啊,就後悔。陸昭昭無奈地拍拍他,“成績不好也沒關系,地府注重能力,所以好好學門手藝。實在不行就報陰間體校,勾魂安保随你挑,人皆辦事處歡迎你。現在我們聊聊住宿問題。”
林時把準備的表格和資料拿出來,上面關于轉校後的上學選擇就有好幾條,例如住宿還是走讀,住在陽間還是陰間,是否需要找寄養家庭。
陸昭昭挨個為他介紹:“住宿和走讀的規定和陽間學校一樣,但如果你要在陽間住,就得更新暫住證;小初高學校節假日不留學生,因為你沒有固定住所,地府教育部會幫你找寄養家庭或是可以包吃包住勤工儉學的地方。”
“像勤工儉學這種一般是在陰間找,可以更好的保障學生的權利。今年有個孩子在閻王殿兼職,聽說還不錯,閻王殿那邊應該會擴招。無論是哪個選擇,都需要家長簽下這份協議,所以你最好先給他們打電話。”
轉讓監護權協議,對一些不想接受死亡的孩子回歸家庭的父母,辦事處會讓他們簽署。隻是簽下就代表家長無需支付撫養費的同時,也代表父母死後若是孩子仍未投胎,對方無需贍養父母。
乍看雙方沒有損失,但死後的生活不是這麼容易地。三年内,辦事處見過好多鋼絲就開始揮霍,然後破産想要家人救濟的糊塗鬼喽。
想在陽間生活的鬼請注意,人民币對鬼币的彙率是1:100,且按規定,陽間的家用電器禁止使用陰間産品,以免活人無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