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蓁笑着起身跟在她身後。

今天下午醫院客人不多。此時大廳裡沒其他人，隻有施陽守着兩大袋針織玩具。

“哎，你怎——”施陽一邊玩手機一邊擡頭，他以為來人是尹蓁，結果看到了新顔，立馬騰地站起來，臉上表情幾經變換，尴尬嘿嘿幾聲，“王醫生好。”

“這麼客氣？下午好。”新顔蹲下，查看袋子裡的玩具。有些太小的玩意兒，比如針鈎小球，針鈎棒棒糖之類的就不能給寵物玩。但不得不承認針織協會的成員們做手工是真的厲害呀，玩具五顔六色，造型各異。

“替我向他們說聲謝謝。”新顔掏出一個針織胡蘿蔔，笑得很溫柔，“小動物們會喜歡的。”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看到人類善待小動物，她都覺得很幸福，感覺世界很美好。

尹蓁站在她身後，笑意盈盈看着她每一個動作，似乎看得沉迷，也可能是将他自己歸為新顔這一邊，就沒搭腔。于是施陽主動說道：“不客氣。”他順手從袋子裡掏出一個黑帽子，“這玩意兒就不給貓貓狗狗了，跟要搶銀行似的。”

網上有些小貓小狗頭戴黑色塑料袋，那塑料袋在眼睛和嘴巴處掏三個洞的可愛視頻，手工協會就做了一頂這樣的帽子。

“靠，怎麼這麼大，人都能戴。”施陽将帽子遞給尹蓁，“你試試。”

“戴不進去。”尹蓁拒絕。他在新顔面前可講究形象了。

“真的能戴。”施陽便将帽子扣自己頭上拉下來裹住臉，隻露出眼睛和鼻子，然後擺了一個端着機槍掃射的姿勢，“把錢掏出——”

他話音未落，突然聽到大門口“歡迎光臨”電子音，再一扭頭，直接傻眼。

商衍若有所思地站在門口，眼神十分微妙。

“商律？”施陽刷地将帽子扯下來，顧不上撫平頭發，心虛地笑，“您怎麼來這兒了？”說完他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人家來找老婆，關他屁事啊。

商衍一邊朝新顔走，一邊問他，眼神不怎麼友好，“你怎麼在這兒？”這小子不是保證了不會來異寵醫院麼？

“我是來給小動物保護協會送東西的，就這些玩具。”施陽連忙解釋。

這一刻，新顔腦子裡仿佛養了一群蜜蜂，因為突然受驚而全部嗡地飛起來。她心裡飛速滑過很多想法，因為身後的尹蓁，因為突然出現在異寵醫院的商衍。他怎麼在上班時間過來了？然而在這慌亂中她隻能抓住眼前最近的一條思緒——将注意力投射到施陽和商衍的關系上去，而忽略自己。“你們認識？”

“嗯，施陽是我帶的實習生。”商衍說完突然朝尹蓁看了一眼。這個手裡拿着咕叽醫院工服的年輕人站在新顔身後，即便他過來了，這個年輕人也沒有讓開距離，而是主動打量他。

而新顔則詭異地淡定下來。她既沒有答應尹蓁，也沒有跟商衍有實際夫妻關系。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是好朋友，所以她在怕什麼？在心虛什麼？

“哎，不早說。”她決定為施陽說幾句好話，“施陽挺不錯的，好好帶。”

這句話很平常，卻突然讓商衍看向施陽的眼神變得更加微妙。施陽感覺自己仿佛被迫接受了無數老闆眼神化作的飛刀，連忙将那頂黑色帽子塞進袋子裡，“商律您忙，我回去還要上課，就不打擾您了，也不打擾王醫生。”他必須跑，畢竟還有尹蓁這個大雷在現場。

“嗯。明天我上午要去見客戶，你遲點上班也成。”商衍說。

“謝謝老闆。”施陽忙不疊推開門，但由于習慣使然，腦子沒反應過來就先回頭沖好兄弟喊了一聲，“尹蓁，我走了啊！”

就這一句話，電光火石般喚醒了商衍腦海裡某些刻骨銘心的記憶。他刷地看向那個打量他眼神同樣也很微妙，甚至同樣不太友好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姓尹，尹赫的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