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祖母欲言又止。
姜渥丹生怕晏邦彥祖母再語一些要趕她走的話。
她心裡上演着一出狗血大劇:拿着這塊玉和銀子!離開我孫子!
晏邦彥瞧見了姜渥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的眉峰微微抽動:“祖母……”
祖母歎了一口氣,卻道出了讓兩人都詫異的話:“霄兒啊,這丫頭的劍,怕是要換個法子教。”
祖母道:“女子和男子體魄不同,若非天賦異禀的體魄,強行修煉幾千年隻為男子量身定做的武技隻會得不償失,何況用着同樣為男人而造的兵器。”
姜渥丹:“!”
晏邦彥低頭看了眼破軍星又看向祖母。
“看什麼?”駝背老妪低歎一聲,“當年我給阿妹摘挂在樹梢上的紙鸢,下來時,卻一時疏忽,踩到了老樹上的青苔。”
老妪食指在腰間比劃一尺長度,“就這麼點高度,卻讓我葬送了我的習武生涯,讓我折了腰,再也挺不直了。”
她的笑聲格外爽朗,但又似在自嘲:“我名黃靖蓮,從小習武,曾為将門之女,祖輩皆為開國名将,威震八方,英名傳世。然天命弄人,竟緻我淪為流放的大罪人。”
祖母喊住姜渥丹:“丫頭。”
姜渥丹言道:“在!”
祖母繼續道:“當年我在這骨頭上吃了虧,你倒是天生柔韌。”
“老身鑄劍三十年,見過太多劍坯。”祖母鋒利的眼瞧着晏邦彥,“霄兒。”
晏邦彥凝着他祖母的眼,給祖母遞上穿雲箭。
“破軍星是我造,穿雲箭是我造!”黃靖蓮引弦開弓,“我兒時是為給自己打造最趁手的武器才學的鑄造之法,但我這一輩子卻都在為男人造武器、給男人做輔!”
“丫頭,你為何想學武?”黃靖蓮問。
“為生死存亡之際能獲一線生機,為颠沛流離之際不拖有情有義之人的後腿!”姜渥丹的回答铿锵有力。
“好!”
“那老身就為你造一柄能助你護住你自己一方安甯的武器!”
說罷,黃靖蓮的腰身更加拱起,箭已射出。
箭從射出的那刻起,已成為殘影。
此時,風也軟了。
姜渥丹隻能聽見箭破風,風的哀嚎聲。
箭射中梧桐飄落的最遠一枚綠葉,“咯噔”釘入古木。
足足五十丈!
百步穿楊!
晏邦彥鼓掌驚呼:“祖母這還是寶刀未老!”
黃靖蓮哂了他一聲:“你這小子,老是嘴上逞巧。”
“哒哒哒——”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如密集鼓點刺破安甯。
黃靖蓮眉頭一皺,迅速轉身對姜渥丹說道:“快!姜姑娘,你先進門去。”
姜渥丹點了點頭,沒有多問,立刻小跑着躲進了屋内。
她透過窗縫,悄咪咪觀察外面的動靜。
馬蹄聲在院外停下,來人翻身下馬,急匆匆地走進院子。
來人竟是晏慎之的舊部——何鸮。
黃靖蓮神色一凜,道:“何都尉何事如此慌張?”
“夫人!”将領單膝跪地,聲音沉重,“大事不好!”
将領擡起頭:“瑞熙帝暴斃而亡!太子才六歲,朝中已亂作一團!”
“消息可屬實?”黃靖蓮身軀一震。
“怎麼跟莊平帝一樣都是暴斃而亡……”晏邦彥在一旁低聲思索。
“千真萬确!”何鸮低聲道,“朝中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邊境的敵國也趁機蠢動,末将猜測邊境……不久便會大亂。”
他頓了頓:“末将……打算幾日後接老夫人和晏公子去江南。”
“使不得!”黃靖蓮大呼,“我等罪人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何況黥印還在,我等怎可殃及池魚!”
話音剛落,咳嗽聲又驟起。
黃靖蓮的身子劇烈顫抖,仿佛要将五髒六腑都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