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賀庭之回過神來,他故意拖長調子,折扇指向對街賣鐘馗像的攤子,“那位畫師筆力遒勁,我想買幾副回家挂起來。”
“哼。”
福金擡起手來,指尖緩緩滑過賀庭之的衣襟,停在他的胸口處,戳了戳。
這個動作可以說是相當旖旎,奈何他對上福金的眼神,清淩淩的毫無感情。
賀庭之輕輕咽下一口吐沫,一雙狐狸眼眨巴地盡顯天真。
“我近日讀書,倒是看着樁奇事。”
“什麼事?”
“聽說古時候有人能聽心。賀郎君遇見過沒?”
福金擡擡下巴,一切意思盡在不言中。
“竟有這等子奇事,那帝姬覺得,我該不該聽見呢?”
賀庭之折扇一甩,反扣在福金肩頭。
她深深地望進這雙狐狸眼中。
“我自然希望,這需要的時候,他能聽見;不需要的時候,就乖乖閉上耳朵。不然,我害怕我會丢了一個很好用的幫手。”
“好說好說,賀某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不勞帝姬費心。”
賀庭之狡黠一笑,兩人心照不宣地換了個話題,繼續向前走去。
這幾日,宮裡的人已經陸續将福金的箱籠搬進了上清寶箓宮裡,林靈素還算聽話,按照福金的吩咐,特意在丹房西側為她辟了一處院落。
賀庭之将人送到,環視一圈。
“這地方離講經壇足有二裡地,帝姬倒是挑了個清淨地。”
他擡手撥開院子裡垂落的藤蘿,目光掠過堆積在牆角的硫磺石。
“您莫非要學林道長煉丹?”
“真煉出來了,先送你一盅。好了,這幾日多謝賀世子的相助,咱倆也不是陌生人,虛話我就不多說了。”
福金站在廊下,手向外一伸,示意石榴送客。
“帝姬真是無情,”賀庭之抖抖袖子,準備離開,走到半路,又突然回過頭來,“您之後若是還有什麼新鮮的玩法,可别忘了喊我。”
福金擺手,表示知道了,讓他快滾。
見人走了,一侍女小跑着過來禀報,她叫百合,福金搬到上清寶箓宮後,從福儀殿裡隻帶走了她和石榴兩人。
“帝姬,您前幾日需要的五個鐵匠,今天都過來了。”
“嗯?都來了,領着他們去二道門吧。”
百合領命退下。
轉過兩道月洞門,便見一人高的青銅丹爐,爐膛裡還積着昨夜沒燃盡的丹砂。福金站在丹爐旁等着人來。
不一會兒,百合領上來五個人。
清一色的壯漢。
大概也是知道能出現在這上清寶箓宮的,舉凡都是貴人,幾人看着頗有點膽戰心驚的樣子。
當先那人穿一身短甲,手臂上虬結的肌肉泛着油亮亮的光,躬身向福金行禮。
“都已驗過籍冊了。”百合遞上來一沓卷宗,福金翻了翻,都是汴京人士,也沒什麼前科記錄,算得上是世代清白人家。
如今宋朝已有火器,隻不過這些火器都是輔助性的火箭和火炮,也就是由火藥包和投擲機組成,殺傷力有限,還可能誤傷自己人,直到南宋時期,才出現了突火槍,到了元朝才有了火铳。
福金打算,既然自己穿過來了,那就把在短視頻上看到的火铳先造出來,自己雖然不會做,但是總知道個大概的樣子。
于是便吩咐百合,替她尋摸了幾個人選,今日正好找齊了。
“煩請諸位師傅看看這個。”
她從袖中取出一塊絹帛。
昨夜福金忙到了半夜,絞盡腦汁把記憶中火铳的樣子給畫了出來。
畫中物什形似鐵杵,中空管上開三道圓弧,将整個管身分成了三節,中間隆起作空倉狀,福金在一旁标注,此處填裝火藥。
匠人們圍了上來,他們先是默不作聲的觀看,過一會兒,有人看懂了,倒抽氣聲響起。
領頭的鐵匠眼中迸出精芒,握着絹帛的大手逐漸攥緊:“這是......”
他們都不是愚笨之人,小手藝人們天生對這些鐵物什有着一絲敏感性。
“此物名為火铳,諸位師傅可有能做出來的?若是做成了,我每人賞賜三十兩金。”
這下,抽氣聲更加劇烈,
三十兩金,足可以在汴京城買下一套小宅院了!
領頭的鐵匠又仔細看了看絹帛,如此精巧的構造,若是造出來,不知殺傷力如何。
“但是,無論你們能不能做出來,今日的事都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們。”
福金表情十分的認真,五人心下一顫,知道她不是在說假話。
互相對視一眼,都下定了決心,領頭人上前一步,朝福金單膝跪地,抱拳道:“我等願意一試。”
“好!”
福金拍拍手,百合領着五人前往事先給他們安排好的小院。
隻剩下福金一人在院子裡,她扳起指頭算了算。
這段時間她已經做了不少的事,派芸娘聯系上方臘,成功取消婚約,又将蔡京攆下台,同時開始着手制作火铳,還意外認識了劉茹這個宣傳好手。
現在就等着北上的馬擴帶回金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