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夜空,人工雨幕降臨,
信息素騷亂的痕迹被無聲沖刷着,消殺工作徹底落下帷幕。
一輛在雨中漆黑發亮的商務車緩緩停在醫院門前的台階邊,保镖肅立在車前。
蘇辭的座駕停穩,蹲守許久的記者們一窩蜂湧上來。
蘇家信息封鎖得十分嚴,所有媒體隻收到了蘇辭深夜出院回家修養的消息。
而蘇辭此番遭遇車禍、又卷入這麼危險的信息素騷亂,很難不讓人懷疑這些是針對蘇辭的連環襲擊。
外界流言四起,十分關注蘇辭的傷勢到底如何。
因此,蘇辭出現在大衆視野的第一面,萬衆矚目,所有媒體都想搶先報道。
“有人要出來了!是不是蘇總?”“是蘇總!”…
魁梧的保镖攔住瘋狂的記者們,開辟出一條路。
身影出現在大門的瞬間,鎂光燈有短暫被驚豔的停滞,接着更加瘋狂地閃爍。
蘇辭緩步走出,淩特助撐傘緊随其後,傘沿壓低,隻露出蘇辭在雨中病弱蒼白的側臉,但她的步伐依舊從容優雅,隐隐透着上位者的氣場。
記者們争先恐後地遞出話筒發問。
蘇辭沒有停下,也沒有回答,她專心地攏着肩上披着的外套,好像她唯一在意的隻有這件外套。
而這件外套的主人正隐在人群圈外,遠遠的。
顔禾看着氣場全開的蘇辭,有一瞬間很難在病房纏綿的人聯系在一起。
顔禾沒有和蘇辭一起出現在鏡頭前。
她約的網約車在身後停下。
諸多證據指向這場信息素騷亂又是一場對蘇辭的蓄意襲擊,為了安全考慮,蘇辭連夜回家修養。
顔禾則向淩特助要了蘇辭家的地址,一個人趕往。
原因很簡單。
繼蘇辭安撫了她的暴虐期之後,顔禾身上無縫銜接了信息素依賴。
她發現自己和蘇辭接觸越久,體内信息素便越難耐。
蘇辭對于顔禾而言,是罂粟。
顔禾生怕對蘇辭有成瘾的依賴,再加上蘇辭已經病情穩定,顔禾沒有必要寸步不離地陪着蘇辭了。
因此顔禾打算如果不是非要和蘇辭呆在一起,她便盡可能躲着蘇辭。
顔禾想到蘇辭委屈磨人的模樣…她沒敢和蘇辭親自說這件事,隻讓淩特助代為傳話,謊稱自己已經先行離開,實則還是放心不下。
畢竟蘇辭是琉璃做的瓷人,十分易碎。
顔禾得盯着蘇辭平安上車,才肯放心離開。
……
在鏡頭前,淩特助言簡意赅地聲明一件事——蘇辭在車禍中沒受到任何的傷,呆在醫院這麼久,隻是為了全身體檢。
記者們面面相觑,很是失望。
顔禾卻在人群外擡了擡耳朵,饒有趣味。
為什麼淩特助要隐瞞蘇辭受傷失憶的真相?
顔禾很快想到一種可能——或許,蘇辭身在這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并不允許自己的身體出任何的纰漏,不可以給别人任何可乘之機。
蘇辭這個掌權人要完美,無懈可擊。
“希望媒體朋友們不要亂寫不實新聞。”
淩特助的發言以這句話結尾。
沒挖到勁爆新聞的記者們蔫頭耷腦,與此同時,馬路對面的顔禾終于準備上車離開。
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已經落幕。
忽然,一輛載滿花的小型卡車開向衆人,刻意别停在蘇辭座駕的車頭前,仿佛想在氣勢上壓一頭。
“二小姐人在國外,她很遺憾沒法在您最脆弱的時候陪在姐姐身邊,因此精心準備了出院禮物。”
來人戰戰兢兢指向卡車:“二小姐祝您出院順利,身體健康。”
單聽這些話,浪漫又姐妹情深,但卡車轟然傾卸,滿車的花悉數倒在地上……
這些花,分明是祭奠死人用的花圈!
暴雨撕開閃電,花圈上慘白的‘奠’字,雨水順着字形滲下,雨夜中格外驚悚。
蘇辭被晦氣的花圈包圍在中間,仿佛被黏上了惡毒的詛咒符。
有人害怕尖叫出聲。
但更多的記者嗅到了豪門内鬥的氣息,挖掘勁爆新聞的激動掩過害怕,紛紛沖破保镖的保護牆。
場面一度混亂。
淩特助急忙和保镖建立新的保護圈。
蘇辭獨自撐着傘立在中心,密集的長槍大炮以她為中心架了一圈又一圈。
“蘇總!這是否坐實蘇家内部不和的傳聞?您成功上位蘇家掌權人的手段,是否也如外界傳聞一樣不堪?”
“蘇二小姐即将歸國,您是否擔心自己掌權人的地位不穩?蘇二小姐從血緣上更有繼承優勢,而您隻是孤兒……”
“您本就身體不好,這次車禍真的沒對您造成任何傷害嗎?算命大師斷言您命中帶煞,是否如傳言所聞,您克死了自己的雙親?至此之後,您常年病弱,這是克死自己雙親的報應嗎?”
“蘇總!”“蘇總看這裡!”…
記者們如同見到血腥的彘狗,擠着、沖着。
保護圈被逼退得越來越小,混亂的逼問聲咄咄逼人。
蘇辭隐在雨傘下的側顔依舊很沉靜,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緒,無數鎂光燈閃向她,也隻是映出她下颌搖搖欲墜的一滴雨。
唯獨人群之外的顔禾捕捉到蘇辭傘下僵硬的指節。
顔禾憑借超s級alpha的絕佳視力,遠遠望向身處混亂中心的蘇辭。
記憶中,她也和蘇辭一樣被記者圍堵過。
同樣的雨夜、咄咄逼人的發問、密集又窒息的鎂光燈…握着傘的手和此時被圍逼在雨中的蘇辭一樣,僵硬、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