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官員、考生整齊跪地，行起三跪九叩的大禮，高呼萬歲，聲音響徹雲霄。

皇帝升殿之後，禮部官員即刻上前，高聲宣讀殿試的試題。

今年的試題亦是皇帝陛下親自拟定。

“朕觀古之興替，常思治國安邦之要。昔有諸侯并起之世，列國紛争，局勢動蕩。某國之卿大夫，位高權重，主政多年，政績初顯，民亦有贊聲。然時移世易，其權柄日盛，漸生驕奢之心，行事每多專斷，于朝堂之上，常逆君意而獨行，于邦國之内，政令漸出私門。雖有小善，卻隐大患，終緻國内政亂，外敵趁虛而入，國勢衰微，幾近覆亡。

今朕以史為鑒，欲問諸卿：為臣者，當以何道自處，方保權不僭越、忠不遊離，使國祚永固、社稷長安？又當如何權衡功過，不因一時之績而忘為臣之本分，不因位高權重而失敬畏之心？且夫，于朝堂政令推行之間，若遇臣下異議紛纭，甚至有陽奉陰違者，當以何法禦之，可使上下一心，同赴國是，而無分裂傾軋之虞？望諸卿各抒己見，直言無隐，以資朕之治道。”

香漓隐着身形，全神貫注地聆聽。忽然耳畔響起戲谑的聲音：“小公主也要應考？”

隻見燭夜同樣隐着身，正站在她身後。

香漓瞪了他一眼，随後，她将目光重新投向宣讀試題的禮部官員，一邊閑聊道：“今年這考題，與往年大不相同啊。我記得去年着重考察治理國家與邊疆穩定的見解，前年考的則是為官後處理實際政務的能力……”

“皇帝自有考量。”燭夜抱胸望向殿上，“他隻是看起來柔弱。”

“你怎麼來了？”香漓側過身，眉毛輕挑。

燭夜擡頭看着這宏偉的太和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今天有好戲看。”

“又打什麼壞主意呢……”

此時，君溟身姿挺拔地站在殿内，猶如一棵蒼松，周身散發着沉穩的氣息。

他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眉頭微微一蹙，雙眼緩緩閉上，臉上露出專注的神情，像是在捕捉空氣中那一絲微妙的變化。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目光如電，朝着香漓的位置看去。

這小子定是發現她了。

香漓見狀，心中一陣懊惱，跺了跺腳，小聲嘀咕道：“你瞧君溟那眼神，絕對是察覺到我在這兒了。他憑借我教他的那些小法術，居然自創了不少實用的新法術，每次都能把我吓個不輕。”

燭夜聽聞，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麼厲害？一般來說，法術研究那可是神族的專長啊。如今六界所習法術，皆是神族所創。我當年學法術，啟蒙書就是九大上神撰寫的《九重天通用法術規範（修訂版）》。”

說到這兒，燭夜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補充道：“那本書的扉頁上批注着，本次修訂删除了72種危險禁術，不過，要是你自認為本事夠強，倒是可以試着探索一下第73頁的隐藏章節。”

香漓輕輕歎了口氣，眼中滿是感慨：“人族就是這麼神奇，總能做出些讓神仙都意想不到的事兒。司命就特别喜歡在天上觀察人族，他寫的話本子，都快有一千本了。”她一邊說着，一邊擡頭望向天空，仿佛能看到司命在天界忙碌的身影。

“可我聽說司命是唯一一位飛升成仙的人族啊？”燭夜微微歪頭。

“沒錯，聽母後說，當年天災剛平息，六界一片荒蕪，尚未恢複生機，不周山通往仙界的入口還未封閉，司命機緣巧合找到了那個入口，硬生生扛過了雷劫飛升成仙。”香漓一邊說着，一邊比劃着，臉上露出欽佩的神情。

當然後來那入口立馬被封住了，人族再無人能夠成仙。

“真是了不起啊，我之前去天界的時候迷了路，就是他給我指明了去往英翠仙子花圃的路，後來在那兒就遇見了你。”

“别看司命以前是人族，他成為神仙都幾萬年了，比我還老。”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着，此時，下面的官員已經将試題分發完畢。随着一聲清脆的鐘鳴，殿試正式開始。整個太和殿瞬間安靜下來，隻聽到考生們研墨的沙沙聲。

“你那哥哥坐在哪兒呢？”燭夜壓低聲音，湊近香漓的耳邊問道。

香漓輕輕指了指一個方向：“在那兒。”

燭夜順着香漓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皺了皺眉：“嗯……位置不太好啊。”

“位置還有什麼講究嗎？”香漓疑惑地看向燭夜。

燭夜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笑意：“倒也不是什麼特别的講究，我就是随口一說。”

“他們得考一整天呢，去我那兒下盤棋，等會兒再回來。”燭夜一邊說着，一邊拉着香漓的衣袖。

香漓看了看正在奮筆疾書的考生們，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君溟，心中有些猶豫。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行，走吧。”

“你進皇宮有通行許可嗎？”

“沒有啊，我直接飛進來的。”

燭夜無奈地笑了笑：“行吧，我讓陽辭守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