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香漓與燭夜淩空而立,俯瞰太和殿時,殿内貢士們正依次呈遞答卷。朱漆殿柱間,青衫學子們或額角滲汗,或指尖微顫,唯有慕裕城氣定神閑,步履從容地排在倒數第二位。香漓見狀,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安心的弧度。
變故就在此刻驟然而至。
最後一位貢士踱步至皇帝面前,他身形微微前傾,雙手畢恭畢敬地呈上試卷。
可就在那一瞬間,他低垂的眼眸陡然擡起,眼神瞬間變得兇狠殘暴。刹那間,隻見他手腕一抖,從寬大的衣袖中猛地抽出一柄鋒利匕首,寒光閃爍,猶如暗夜流星,直刺向皇帝的咽喉要害。匕首劃破空氣,發出尖銳刺耳的呼嘯,那速度快若閃電,令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整個太和殿瞬間被恐懼的陰雲所籠罩。
“陛下小心!”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清喝破空而來。隻見君溟如同一道黑色的疾風,從旁側飛速掠來。他身姿矯健,動作迅猛,手中長劍出鞘,發出一聲清脆的龍吟。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君溟的長劍精準地擋住了刺客刺向皇帝的匕首。“當”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金屬碰撞的聲音在殿内回蕩。
刺客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用力一抽匕首,手腕翻轉,朝着君溟的胸口迅猛刺去。君溟毫不畏懼,側身一閃,輕松避開了這緻命一擊。同時,他迅速擡起左手,一記重拳帶着呼呼風聲,朝着刺客的面門砸去。刺客急忙後仰躲避,身體失去平衡,向後退了幾步。
“保護陛下!”
然而,刺客并未就此放棄。他穩住身形,趁着君溟收拳的間隙,突然向前一躍,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再次刺向皇帝。此時,皇帝身旁的侍衛們才反應過來,紛紛抽出武器,朝着刺客沖去。但刺客的速度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救援。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危急關頭,君溟眼神一凜,他挺身而出擋在皇帝身前。刺客的匕首無情地劃過他的手臂,刹那間,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的衣袖。
但君溟仿若未覺,他猛地将手中長劍擲出,長劍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直直地刺向刺客。刺客察覺到危險,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長劍穿透了他的肩膀,刺客慘叫一聲,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君溟趁勢沖上前去,一腳踢在刺客的腹部。刺客被踢得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根柱子上,随後癱倒在地。侍衛們迅速圍了上去,将刺客死死按住。此時,整個保和殿内一片混亂,考生們吓得驚慌失措,四處逃竄;官員們則臉色蒼白,驚魂未定。
這驚心動魄的一切,就發生在慕裕城眼前。他驚恐地瞪大雙眼,看着這一幕接一幕的驚險場景,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着。剛剛被踢飛的刺客,險些撞到他,他下意識地側身躲避,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皇帝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微微起身,聲音雖帶着一絲顫抖,卻充滿了威嚴:“今日若不是你,朕險些遭遇不測,你救駕有功,朕定當重賞。”
君溟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護陛下周全,乃臣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香漓神色凝重地站在太和殿上方,全程目睹了下方這驚險萬分的一刻。她眉頭緊皺,轉頭看向燭夜:“這就是你說的好戲?”
“這可比戲班子那些陳詞濫調精彩多了不是嗎?行刺皇帝這種千載難逢的戲碼,可不是天天都能見到的。”燭夜臉上依舊挂着那抹壞笑,眼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依我看,君溟這次立下如此大功,升官晉爵那是必然的,說不定直接連跳三級都有可能。”
香漓眉頭皺得更緊:“那好歹是一國之君,為何不提前告知他有危險?萬一皇帝真的遭遇不測,命喪黃泉,難不成你要當皇帝呀。”
“普渡衆生、未雨綢缪那是你們仙族熱衷之事,我們魔族可沒這習慣。”燭夜聳了聳肩,“再說了,君溟那麼厲害,刺客怎麼可能成功。”
香漓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還是快去關心下皇帝吧。”
“好吧。”
香漓獨自踏上歸途,隐着身形在夜風中飄搖。
子夜時分,庭院的門軸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君溟拖着疲憊的身軀踏入,月光在他身後拉出一道伶仃的影子。香漓鼻尖萦繞着從他傷口傳來的鐵鏽味,那氣息在清冷的空氣中格外刺鼻。
若是往日,她早已飛奔上前。可此刻,她的腳步卻像灌了鉛,在青石闆上踟蹰不前。夜露打濕了她的裙角,涼意順着腳踝攀上心頭。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朝着君溟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隻見繃帶和藥膏整齊地擺在桌上,散發着淡淡的藥香。君溟靜靜地坐在那裡,宛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他的衣袖半挽着,受傷的手臂裸露在外,傷口處的血迹已經幹涸,看起來觸目驚心。
聽到門響,他擡起頭,一縷碎發垂落眼角,在燭光裡投下蝴蝶振翅般的陰影。他的目光與香漓交彙。僅僅一瞬,他又垂下眼眸,繼續沉默着。
香漓看着他這副模樣,心中的擔憂瞬間化為一股無名火。她快步走到君溟身邊,伸手用力扯下他的衣袖,動作帶着幾分嗔怒。
“胡鬧!”香漓一把扯過他的衣袖,指尖卻在觸到傷口時驟然放輕。藥膏在傷口化開,她的聲音帶着壓抑的顫抖,“憑你的身手,那刺客根本傷不到你,你一定要用這種方法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