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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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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閱卷期間風波疊起,殿試的流程卻如精密的儀軌般分毫不差。

三日後,黃榜高懸午門,太和殿内鐘鼓齊鳴,傳胪大典如期而至。當禮部官員高聲宣讀"第一甲第一名慕裕城"時,丹陛之下的新科進士們齊刷刷投來豔羨的目光。慕裕城身着紅袍金帶,在三跪九叩的大禮中,将狀元簪花穩穩别上烏紗,動作行雲流水,盡顯儒雅風範。

暮色漫過朱漆宮牆時,慕府門前的大紅燈籠早已點亮。垂花門的銅環被叩得山響,紫荊跌跌撞撞奔進内院,鬓邊絹花歪斜,氣喘籲籲道:“小姐!三少爺的馬隊進朱雀大街啦!”

青石闆地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慕裕城一身簇新的狀元紅袍跨進門檻,烏紗帽翅随着動作輕顫,腰間玉帶扣在燭火下泛着溫潤的光。八仙桌上還擺着半涼的蟹粉獅子頭,家中的長輩早已翹首以盼。

慕裕城褪下腰間玉帶,蟒紋補服鋪展在地,重重叩首至青磚:“伯父伯母在上!昔年寒夜贈衣,雪中送炭解困頓;今朝高堂設宴,錦上添花耀門庭。您傾囊相授詩書禮,侄兒沒齒難忘照拂恩!”

轉身面向父母時,他烏紗帽翅随顫抖的肩頭輕晃:“父親披星戴月,奔波籌束脩,脊梁壓彎仍護兒求學路;母親掌家有方,嚴慈兩相濟,教誨聲聲指引前行途。這份深恩,如山巍峨,似海浩渺!”

最後他踉跄着撲到文婧膝前,攥住那雙布滿針眼的手,聲音破碎如裂帛:“娘,您咽菜吞糠供我讀,忍辱負重護我長。孩兒記得您藏在鞋底的碎銀,記得您偷塞的半塊餅子,記得您在佛前跪到膝蓋滲血……”他額頭重重磕在母親腳邊,“今日金榜題名,終可報養育之恩!”

話音未落已伏地叩首,額間抵着冰涼的石闆:“家中長輩,昔日諄諄教誨,授我修身齊家之道;今朝赫赫功名,承您立德樹人之恩。裕城定當效先賢之高義,守君子之初心,不負家族厚望!”

禮畢起身時,院中突然爆竹齊鳴,梅香裹挾着細碎的金箔撲面而來。慕裕城望着滿堂親人濕潤的眼眶,十年寒窗的孤燈殘影,此刻終于被這些溫熱的目光徹底照亮。

“快起來快起來!”文婧顫抖着撲過去,織錦襦裙掃過滿地霞光。她指尖撫過兒子新換的朝靴,聲音發顫:“這靴子合腳麼?早知道該讓繡娘再多納幾層鞋底……”

慕岚舉着鎏金酒壺大步上前,壺嘴的九龍紋沾着細密水珠:“二弟!聖上賜的狀元紅,咱們今晚非得喝個痛快!”

慕逸顫巍巍接過酒壺,蒼老的手指摩挲着“禦賜”二字,渾濁的眼睛泛起晶瑩的淚光:“這酒,該先敬咱們爹娘,敬我慕家出了個能在金銮殿上答話的好兒郎!”

竈間突然傳來酥脆的爆響,香漓舉着剛出鍋的棗泥酥從屏風後雀躍而出,銀鈴般的笑聲灑滿廳堂:“狀元郎要吃狀元酥!”

雪白酥皮層層疊疊如流雲,裹着琥珀色的棗泥餡,在燭火下泛着誘人的光澤,熱氣裹挾着濃郁的甜香撲面而來,“今晚沾三哥的光,咱們都有口福啦!”

“就你嘴饞!”慕嬌瑩輕刮她鼻尖,笑嗔,“今兒還想和三弟搶吃食?”

香漓佯裝氣鼓鼓地跺腳:“我可是狀元郎的妹妹,讨塊點心吃還不行嗎?”

慕裕城接過酥點,眼底漾起笑意:“狀元郎寒窗苦讀十二載,倒把搶食的本事也煉得爐火純青,妹妹可要小心了。”

香漓狡黠眨眼:“那妹妹搶不過,便耍賴纏着哥哥讨要便是!”

慕裕弘大步上前,手臂重重攬住弟弟肩頭:“瞧瞧咱們家這狀元郎,滿京城怕也找不出第二個這般豐神俊朗的!”

慕裕城笑着回推兄長:“還得多謝大哥親手縫制的狀元紅袍,若說風采,怕是連四弟也要被我比下去了!”

“三哥今日乃是京城裡最為玉樹臨風的男子。”君溟端起茶盞輕抿,眉眼含笑,“如今蟾宮折桂,可有心儀的去處?”

慕裕城神色一肅,眸光堅定如炬:“都察院左都禦史魏廷綱大人剛正不阿,鐵面無私。我願效其風骨,執監察之劍蕩滌奸邪,掌彈劾之筆匡扶正道。”

“都察院門檻甚高。”君溟摩挲着杯盞暗紋,眸光微沉,“雖說都是從進士或監生中擇選通曉治體者,但即便高中狀元,也鮮少能直接入都察院任職。”

慕裕城颔首:“正是,我會先入翰林院編修國史。待熬夠期限,再請調都察院。”

那都察院盡是些古闆老臣,香漓托腮嘟囔:“那得等上至少三年呢……”

慕裕城溫言寬慰:“監察天下絕非易事,若無經年累月的磨砺,又怎能練就明察秋毫的慧眼?”

夜色浸透窗棂時,香漓與慕裕城攙扶着醉意醺醺的慕逸和文婧,踏過滿地月光。慕逸攬着兒子肩膀,嘴裡還在念叨“我兒當為天下先”,文婧則攥着香漓的手,絮絮說着“當年那頓熱粥”,兩人的腳步在青磚上踩出歪斜的韻律。

“叔父的酒量,倒比往年豪邁了三分。”香漓将文婧安置在床榻上,替她掖好被角,“今日宴上連飲十八盞狀元紅,怕是把這輩子的酒興都攢到此刻了。”

慕裕城替父親寬去外袍,望着那鬓角新添的白發,聲音漸柔:“父親早年在商海浮沉,多少回暴雨夜押貨過江,多少回與人周旋于茶肆酒坊。他總說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可那些賬本裡的彎彎繞繞,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學問?”

待兩位長輩沉沉睡去,兩人輕手輕腳退出房門。廊下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晃,将影子拉得老長。香漓倚着朱漆廊柱,忽然發問:“三哥為何非都察院不可?翰林院的錦繡文章,難道寫不出太平世道?”

慕裕城望着遠處若隐若現的宮牆,眸光深邃如墨:“你可記得我案頭那本《都察院憲案輯要》?魏大人在書中記載的三百樁舊案裡,有寡婦為争半畝薄田入獄三年,有匠人因觸怒權貴家仆被活活打死……”他喉結微動,“我若不能為這些人說句公道話,縱有狀元頭銜又有何用?”

香漓凝視着他眉間凝結的憂色,突然問道:“那三哥覺得,怎樣才算好官?”

這個問題讓慕裕城怔了怔。他摩挲着腰間新配的玉帶,鄭重道:“魏大人書中有雲‘三不欺’——不欺天,不欺民,不欺心。既要像鷹隼般洞察奸邪,又要如春水般體恤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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