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這傻子果真誤會了,陶茵額上劃起幾道黑線,在短暫的無語之後提裙上前,才想開口解釋,便又聽腦子裡似有人敲鐘罄一般,随着一聲悠長的嗡鳴,她腦子裡又一片茫然,與之前在水定清苑犯病時一般無二。
才要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成了,“多謝......我喜歡他很久很久,好在我們兩個終能修成正果。”
此時,何皎皎遺留的病占了上風,與她混亂的記憶交織在一起,使她變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陶茵。
對面人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很是難看,即便他早知結果,即便他已在暗處快要将一口銀牙咬碎,但終還是聽了她的真心話。
是真真切切,從她陶茵的嘴裡說出來的。
樊齡譽徹底死心了。
最後體面的牽起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本不應該同她講,卻也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與她多交談兩句,“最近我要出門,父皇派了我一趟差,許是很久才會回來。”
實則他也沒想到到底要不要回來,何時回來。
韋何兩家訂親,許過不久便會将婚事落實,他不想再來道喜一次。
此刻的陶茵腦子裡沒有過多關于和樊齡譽的過往,也根本不懂為何征王殿下要與她說這麼多。
隻覺着他眼中似泛着淡淡的愁緒與霧色,那雙漂亮的眼中,有她不理解的傷情。
“皎皎原來你在這兒。”撩開眼前遮目的闊葉,韋煦安尋了過來,走到近前才發現樊齡譽也在,于是便朝樊齡譽行了禮,“沒想到征王殿下也在此。”
一見“心上人”,少女眼前一亮,提裙歡快的跑了過去,旁若無人的扯起韋煦安的衣袖,連語氣也不覺增了幾分歡喜,“煦安哥哥。”
樊齡譽的視線随着她移動,見她扯旁人袖口的手,若有所思,隻覺着好似有一把刀正紮在他的心口。
韋煦安十分寵溺的看着眼前女子,似呵護着一朵嬌花似的體貼提醒道:“方才看到桃珠了,她說尋不到你,說有一記藥你晨起時忘了吃了,還不去補上?”
“好,我這就去。”她十分聽韋煦安的話,眼中心中皆隻有他一個人,以緻于離開時甚至忘記了與樊齡譽打招呼。
不想讨嫌,他也不想在這二人之間用任何手段,生怕旁人發現了他的異樣,樊齡譽強迫自己從她身上将自己目光收回,二人郎情妾意,唯有他獨自一人兵荒馬亂。
料是韋煦安再細緻也想不到征王此刻正惦記着自己的未婚妻,還在為她的失禮而感到抱歉,急着與樊齡譽賠不是,“征王殿下别見怪,她就是這樣子,自打病了之後,總是冒冒失失的。”
他護着陶茵的樣子真讓人嫉妒,樊齡譽心裡吃味,卻也不好表現,甚至也不願再多問幾句,隻尴尬的笑笑,再也不願在這裡多待片刻。
自己是來見她的不是嗎?答案她方才已經明明白白的同他講了不是嗎?
他還在期待什麼?還能期待什麼?
隻是這二人全然不知就在陶茵沒走出多久之後,便不聲不響的暈倒在了拐角的草叢裡,再被人找到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而她再次清醒過來已是傍晚,府内重新恢複平靜,她小弟弟的滿月宴圓滿結束,賓客散盡。
記憶在見到樊齡譽那刻戛然而止,陶茵已經心如死灰,這種感覺就好似在與人對線的時候網絡突然中斷,惹人火大,她此刻真的連殺人的心都有。
她想趁着此刻清明找上門去,卻又被桃珠告知征王在上午離府的時候便已經出發去了旁處,此刻想是已經出了京城。
陶茵絕望的倒在軟枕上望天,一動不動,連個可以出主意的人都沒有,連個可以暢談心事的人都沒有......
此刻的她才真正意識到古代當真一點都不好,若是在現代,她可以和樊齡譽線上溝通,不像現在,想與他說上兩句話還要講天時地利人和......陶茵真是快要瘋了。
桃珠還以為她是在為自己病而心煩不已,笑着勸道:“小姐别煩,你近日病犯的已經不那麼勤了,隻要您好生吃藥,頓頓不落,等到這個節氣過去之後就能好很多的。”
“對了,今日在前院兒,老爺已經将您和小韋大人的婚期定下了,就在下個月初六,夫人聽了可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