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往後退了一步,那薄刃在空中劃了一道,寒光映在兩個人的眼睛裡。
蕭瑾将手往書桌上一撐,縱身越過書桌,趁着凝香未曾站穩,朝着她又是一刀。凝香側身避閃,鋒利的刀刃當即劃破她的左臂處的布料。
她隻顧躲閃,蕭瑾的進攻又兇又狠,眼看落了下風,凝香一下子抽出懸在腰側的長刀。
怎料蕭瑾的路數完全不按章法,一下子朝她猛撲過來,直将她壓在了一旁的睡塌之上。他的手抓住她握着刀的手,往木榻的邊緣狠狠地砸。
凝香吃痛,“哐當”一聲,長刀掉在了地上,于此同時,一旁躺在睡塌上的繁熾嘴中發出了含糊的睡音,她一驚,蕭瑾趁機将全身重量壓在她身上。
凝香根本不能動彈,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眼中洶湧的恨意仿若黑夜中的火焰,熾熱濃烈。
眼看那利刃就要落在脖子上。她不再手軟,眼眸微狹,膝頭一頂,向着他要害處踢去。
蕭瑾瞬間皺了眉,凝香趁機一腳将他踹到地上。
蕭瑾的背剛一貼地,她飛身撲了上去,她上他下。
她奪去他手中利刃,一下子扔到遠處,用膝蓋朝着他的腹部,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踹了幾下。
“你以為隻有如意坊這一處據點被滅嗎?今夜之内,大梁境内所有謝家勢力都會被一網打盡。”蕭瑾咬牙切齒道,“就憑你一個人,也想帶永穆全身而退?”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可以給你每月所需的解藥。”
他怎麼會有缺月的解藥?
凝香不信,趁着他咳嗽,捏住他下颚,将一粒藥丸送進了他的喉嚨。
“你給我吃了什麼?”
蕭瑾張嘴想要吐出來,然而那東西已經落進了肚子,他正要伸出手指去扣嗓子眼,凝香先一步掐住了他的下巴。她隐藏了眼中的戾氣,又變作單純憨傻的凝香,唇角漾起了一點明媚的笑意。
她在他臉頰上輕佻地摸了幾下,“殿下很快就會知道了。”
很快會有援兵趕到,凝香知道不能再浪費時間。
收了散落的刀,來到八寶架前,雙手轉動了第二排的第三隻梅瓶,随之鍊條拉緊,齒輪轉動,機關緩緩開啟,一道暗門出現在原本挂了古畫的牆後。
“帶上公主,走。”
她回眸,蕭瑾猶坐在地上發愣。
她一個巴掌扇了過去,作勢要掐他的脖子,指節還未用力,聰明如蕭瑾,立馬服了軟。
*
那道暗門連接的是龐大的地下暗道系統,橫貫上京城的中心地帶。
密道從地下連接各大朝廷官署、親貴宅邸,相傳乃是前朝皇室為應對攻城叛軍,命工匠費巨金所建。
北梁建立伊始,太、祖下令用沙土填堵大部分暗道。
幾年前蕭瑾因戰功被封裕安王,聖人原本瞧上了另一處宅邸想要賜給他,可他偏偏看上這處靠近城外的徐家舊宅,為的就是這屋子底下尚未完全廢棄的密道。
蕭瑾接手徐宅以來,暗中派人清掃修整了一番地道,又在原有的基礎上加以擴建,使密道連向霧積山腳下一所私宅。
這密道擴建修整的消息極為隐秘,僅有蕭瑾及幾名心腹知曉,此刻凝香竟當着他的面開啟了密道機關,可見謝家諜探勢力在上京滲透之深。
岚姬,一定是岚姬那個賤人。
她當日瞧見那隻梅瓶格外鐘意,他沒肯給。
前方的密道狹窄逼仄,僅容一人通過。
蕭瑾背着繁熾,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前方黑暗幽深,隻有身後凝香手中火把帶來的些許微光。
密道許久未有人清掃,地上潮濕泥濘,爬滿了青苔,凝香逼得太緊,蕭瑾時不時腳底一滑,帶着永穆好幾次差點摔在地上。
身後的女子卻走的很穩,“噔噔”的腳步響在這空蕩無邊的地道裡,帶着無形的壓迫。
“快!”
凝香的聲音冷肅如刀,蕭瑾隻得加緊了腳步,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處岔路口,風穿掃在蕭瑾面上。
這地道他走過不下二十次,而凝香大概從未親自進入過。
這處岔路兩側均未曾完全封死,往左通向城郊别院,往右則通向右骁衛官署,右骁衛奉命駐守皇城,有數千之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