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拉凝視潘西的模樣,活像天使在觀察打翻聖水的凡人。她那雙比地獄最深處還要幽暗的瞳孔,此刻正倒映着潘西故作鎮定的臉——後者藏在背後的手抖得能替搖滾樂隊打鼓點。
"怕嗎?"這聲問候溫柔得能騙過天堂守門人。
潘西搖頭的幅度精确控制在純血貴族禮儀規範内,可惜她顫動的睫毛正在向全宇宙廣播《論人類恐懼的三十種表現形式》。昔拉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臉上難得出現了可以稱之為柔和的神色。
此刻門外的槍聲化作朦胧的背景音,像被施了弱化咒的曼德拉草哭嚎。潘西看着昔拉翕動的嘴唇,突然意識到這家夥說話時根本不需要聲帶震動——那些字句像是直接烙進人腦子的。
"……怪人。"潘西的嘟囔聲輕得像家養小精靈的抗議,但她的心跳逐漸與昔拉的掌心溫度同步趨于平緩。
與此同時,耳邊的嘈雜聲響也越來越小,直至徹底陷入一片沉寂。這時,昔拉的雙手才緩緩從她的耳朵上移開。
昔拉揉她頭發的架勢,像是在給炸毛的貓狸子順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武器,我們總不能一直躲在這兒。”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潘西拍開那隻手的速度,堪比嗅嗅看見金加隆時的爆發力。
昔拉微微一愣,這才突然想起,由于某些限制,自己如今的外貌被迫呈現出十三四歲青年的模樣。她不禁微微一笑,舌尖無意識地輕輕舔過尖銳的牙齒。
“那就比比誰找得更快吧,小獅子犬。”話音未落,她便如離弦之箭般率先沖了出去,直直奔向左側的走廊。
被獨自丢在原地的潘西愣了一下,待回過神來,便咬着牙轉身,大步邁向右側的走廊。她沒注意到昔拉舔過尖牙的小動作,否則就該發現這個"同齡人"的犬齒鋒利得能當拆信刀。
她腳下的皮鞋在行走時重重地踏在地面上,每一步都伴随着雜亂的回響,仿佛在盡情宣洩着主人心中的不滿。
另一邊
宴會廳内的裝飾極盡奢華,琳琅滿目的美食整齊地擺放在潔白如雪的絲綢桌布上。牆壁上,深棕色的帷幕垂直而下,其間挂着一座圓形的複古大鐘。可惜的是,側邊舞台上那些空置的樂隊樂器,再也等不到它們的主人前來奏響美妙的旋律了。
昔拉還記得,那群殘忍的男人最先殺害的,便是船上的警衛和樂隊歌手。
“也許是因為他們嫉妒那些樂隊歌手濃密的頭發?”昔拉一邊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着,一邊在宴會廳裡仔細搜索起來。她将桌上的幾把餐刀放進衣兜後,不經意間,瞥見了插在餐桌上烤雞上的一把黑柄匕首。
她走上前幾步,當她拔出烤雞身上的黑柄匕首時,某個正在天堂打盹的風神突然打了個噴嚏——埃俄羅斯号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即将見證比奧德修斯漂流更精彩的戲碼。
昔拉順手擡起垂下的桌布,輕輕擦拭着刀面上的油漬。随着油漬被擦去,匕首上凹陷的船名标志逐漸顯露出來—“AEOLUS”。
“埃厄洛斯?”她喃喃自語,隐隐意識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至關重要的線索,可絞盡腦汁,卻怎麼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