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郗月明聽了這話,幾乎是下意識就睜開了眼睛。
不過片刻之後,她又重新閉上了,道:“汗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不必顧及我。”
郗煦借助訾陬的力量登上帝位、又出爾反爾重創訾陬,這是事實。訾沭這麼努力地壯大國力,早晚有一天會和雲郗重新對上。郗月明将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清楚,她也是為了自己才來的訾陬,那麼不論訾沭将她作為何種棋子的角色,至少現在對自己不錯,她就該知足了。
至于雲郗,她真的半點不想管。
“一方雲郗的勢力想要在邊境交接的時候劫走公主,大概是擔心交接之前劫走的話,訾陬會問罪雲郗,交接之後便可撇清關系。”
訾沭說得含蓄,輕聲對郗月明道:“你的那個哥哥,新帝,他怎麼樣?”
郗月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方才的那個夢。
“……我忘了。”
“好。”訾沭看了她一眼,明顯是不想說,便也不再追問。
隻不過他對方才郗月明夢中叫喊的“大哥”依舊耿耿于懷,若料得不錯,月兒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和那個大哥也脫不了關系。訾沭眼眸微眯,無聲地咬了咬後槽牙。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去告訴上郎,告訴我也行。”
訾沭叮囑道:“雁兒說你吃不慣這裡的食物,我已經讓人開辟了一個小廚房,就在你的帳篷旁邊,你想吃什麼就讓她給你做。”
“汗王。”郗月明忽然拉住了訾沭的手。
訾沭正要離開,忽地被拉住,也是吃了一驚,眸光蓦地暗了。
“何事?”
“那匹馬……”
郗月明面帶難色,輕聲道:“那匹要宰了的馬。”
她這樣依賴自己的模樣實在少見,訾沭眼神晦暗,伸着胳膊任由她拉着,也等着她邁出歸屬于自己、歸屬于訾陬的第一步。
“那匹馬,别殺了。”
郗月明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說出這樣一句話,隻是現在,她想起了小白。
訾沭忽地俯身擁抱住了她。
訾沭身材高大,眼下忽然俯身,獨屬于他的氣息頓時從四面八方挾裹而來。郗月明尚未反應過來就陷進了他的懷抱,感受着他寬闊的懷抱和強勁有力的心跳,一時間有些懵。
“以後有什麼事,你都要跟我說。”訾沭沉沉地說着,語氣強勢,卻滿是對她的心疼。
他生性就不是招人喜歡的,訾陬向來在馬背上打天下,學會的第一門課就是掠奪。訾沭明白這個道理,此前也從不在意,但在面對郗月明的時候,所有的這一切統統成了泡影。
他們二人之間,初次見面共乘一騎,本以為是重逢,卻得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在這之後就是相敬如冰,一闆一眼,從未逾距。他并不想要這樣,但更不想把往常的手段用在郗月明身上。
我自知不招你喜歡,可即便這樣,也絕不放手。
訾沭就這樣擁抱着郗月明,這是他們這麼多年來離得最近的一次。或許鐘聲越說得對,自己應當做些什麼。
“放心,沒殺。”
“送去給别人了,等回到班珠,我再給你挑一匹好馬。”他放輕語氣,帶着安撫的魔力,“我是訾陬的汗王,也是你的丈夫,你大可不用考慮那麼多。任何事情,告訴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