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一直找到了樹林深處，見到了煦昨天砍的另一堆構樹，依舊沒見煦的身影。

剩飯吃拉肚子了？還是出什麼意外了？小滿想去下遊村莊找人，隻是一來不确定地方，二來萬一對方正在來的路上，便是白白錯過。

小滿一邊在周邊采集植物，一邊等着看煦會不會來，一直等到十一點，任務都完成十幾個了，還是不見半分人影。

不會真出什麼意外了吧？這時間發現也涼了吧？

人死了會有魂魄嗎？或者說是意識體？就像她一樣。

那古往今來這麼多生老病死的人，會不會某個鬼魂正在某個地方看着她。

随意發散了一下思維，突然覺得渾身涼飕飕的，一個人呆這荒山野嶺還有點瘆得慌。

小滿呼喚起了系統，“系統，你能定位煦的位置嗎？”

系統遺憾（并不）回答，【不能】

不能就不能吧，好歹吱了一聲有個陪伴，小滿收好東西，朝山林外面走去。

小滿剛走出山林，山坡之上能看到穿流而過的小河，就聽到叮咚一聲系統提示，【你的夥伴正被人圍毆。】

“啊？”

小滿反應了一聲，根據系統提示，一眼掃過去，就看到那段矮牆附近，有幾個少年正在僵持，被圍在中間的正是煦。

小滿倒吸一口涼氣，“這時候出去會被打死吧？這人看着悶不聲的，怎麼會惹上這群人？”

小滿站在山坡上，鼓足氣力朝下面喊了一聲，“喂，做什麼呢？打架犯法啊。”小滿自以為猛虎咆哮，那群惡少年卻沒什麼威懾力。

等小滿随手收了背簍放入空間，拎着衣服小跑着靠近，煦已經被四五個人按倒，掙紮不起來。

對方人多，還是先講道理吧。

為防止被認為是一夥的，貿然攻擊，小滿悄悄把一直拎着的藥鋤藏在身後。

然後站在幾丈遠的地方，威脅道：“你們做什麼打人，快放開他，不然我就報官了。”

一個一直站在矮牆上指揮的少年跳下來，聽見報官笑了一聲，“我們正捉賊拿盜，小丫頭不要攪亂。”

小滿一頭霧水，“什麼賊什麼盜？”地上不斷掙紮的煦臉色通紅，但是衣着打扮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多什麼不該多的東西。

“前幾日有人見這小賊在河邊徘徊，企圖捕撈魚蝦，今天這小子又在水邊停留，有人報我，我們來時，他還在牆内偷東西，二三子都看見了。”

沒想到在水邊玩耍還能成罪名。

捕蝦都不行，這河是你家的啊？

古代大戶豪族好像是能田連阡陌，占幾個山頭河流什麼的，比土匪還厲害。

小滿對此無語可吐槽，隻能繼續講理，“捉賊見贓，他身邊手無長物，到底偷了什麼東西？”

少年突然笑了起來，少年長的白皙細嫩，笑起來一團和氣，穿着綢衣，衣裳紋繡飾玉，看起來神氣十足。

隻是那神情帶着說不清的惡意。

“他旬日之前就曾摔死羊羔，意圖侵占主家财物，難道餓了幾天會突然變成聖人？剛才他越到牆裡，許是要偷那些樹皮。二三子覺得，吾說的對不對？”

周圍響起一聲聲附和，或笑或啐，有人想提起煦，“小賊，你說公子說的對不對？”

那些人力道放松，煦瞅準空隙一撞，掀翻了按着他的人。

那些人笑得小滿有些惡寒，忍不住反駁，“那些樹皮是我的東西……”

剛說了一句，就被暴起打翻一圈人的煦拉着跑了起來。

小滿措不及防，但是後面的人已經開始追了，隻好跟着跑了起來，小滿因為要幹活，衣裳盡量精簡了，所以還能跑得起來。

煦麻衣簡陋，長手長腳，步伐更是飛快，隻是耐不住跟了個腿短的，還是被反應過來的惡少年們追的越來越近。

“去哪？”

“山林裡。”煦沒有被越追越近的經曆，一般都能甩開這些人，現在帶着姜小滿沒法更快，企圖用地形優勢阻隔。

跑到河邊小橋附近，小滿已經喘不上氣了，感覺這小身闆不支持這運動量，甩開煦的手。

“分開跑吧。你過了河折回去，到那邊莊裡最高的門院，找一個叫揚的。”

雖然不知道揚能不能救一下，總比她有經驗點。大不了賠點錢。

說完小滿便朝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煦看着迫近的追逐，遲疑了一下按她說的去做。

那些人目标是自己，應該不會為難一個小女孩。

見煦依言離開，小滿放慢了腳步，緩緩平複着呼吸。

一堆人越過河去追煦，那個錦衣少年跑到橋邊已經落後了一裡地，遠遠看着那邊豬突猛進兔起鹘落間距離越拉越大。

這邊又折回來的小滿，看起來像沿着河邊漫步。

少年看起來十分不滿意，“怎麼不跑了？”

小滿手中拎着的藥鋤已經收回系統空間了，運動過量後，整個人有點半死不活，“我為什麼要跑？”

“這山林河田都是有主之物，你砍了相邦的樹，不多久便會有人抓你去牢獄，你家裡人也會被牽連。”

小滿原本正邁着僵屍似的步伐，緩緩向前走，聞言還是停下，“哦，那這山林是誰人所種，誰人所有？”

對方忽略了前一句，理直氣壯，“當然是相邦所有。”

小滿氣息淡淡的，“就算你說的對，那會受到什麼刑罰？”

少年愣了一下，然後看向還落在他後面的一個少年，“午，你說她會受到什麼懲罰。”

瘦弱的少年加快腳步，站到老大身後，“偷盜嗎？”

“不盈一錢，罰勞役三十天，不盈二百二十至一錢，遷之。”一錢就要罰勞役，沒有罰款項嗎？

“那個小賊煦，偷盜的匕首不知價幾許，估計要黥為城旦……”

午說着比比劃劃做鬼臉，“黥你知道吧？就是在臉上刺字塗墨，黑乎乎一大團。”

“什麼匕首？”小滿疑問，不會是她給煦那個吧？

少年朝午遞了個眼色，“沒什麼，我會讓家吏來問罪責的，若家裡人有銀錢爵位，說不定還能抵罪。”

然後看着小滿冷笑一聲，“看你做出偷伐樹木的事，料你也沒有什麼财産。”

這個還真沒有。

她剛醒來時身邊隻有揚守着，後面幾天康複也是揚在照料，她曾借着病痛做小兒情态，鬧着找父母，想從話語中打聽一些消息。

可揚隻是又悲又憤，隻說她承父親的姓姜。姜父在離這很遠的地方。

那是個薄情寡義，負心人，丢下妻子不聞不問，已經有四五年了。

知道這是呂不韋的莊子之後，她還猜測着自己會與大名鼎鼎的商人有什麼關系，結果自己姓姜。

去了很遠的地方，小滿估摸着約莫是噶了的委婉說法。

揚對她的母親倒是推崇之至，喚為姬夫人，其人美貌善良，有神異之處，可也吞吞吐吐，說不出什麼有用信息。

親人，财産是沒有了。

但是她擁有的東西，能換錢的不止一樣，如果操作得當，能換到的，會是無法想象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