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過,霖陽倏地出現在陳宴秋面前,單膝跪地道:“王妃有何吩咐。”
“你起來吧,”陳宴秋把霖陽拉到旁邊的石椅子上坐下,“我叫你出來是想問你一個事。”
霖陽似乎已經猜到了陳宴秋想要問什麼,面色有些猶疑。
“王妃,”他為難道,“王爺下了命令,圍獵場發生的事情,我不能說。”
陳宴秋:……
但是你這樣不是明擺着事情不簡單嗎?
山上究竟出了什麼事,荀淮連他都要瞞着?
“霖陽,你告訴我,”陳宴秋循循善誘,“王爺再這樣下去,對身體很不好。”
“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陳宴秋目光灼灼地看着霖陽,讓霖陽覺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一樣,難受得很。
這幾天王爺的狀态,他也看在眼裡。
說不擔心是假的,但身為暗衛,他也有自己必須堅守的原則。
隻是……
霖陽思考了一會兒,斟酌開口道:“王妃,具體的事情我無法描述。”
“但是,屬下能告訴您,王爺的傷,不是因為狼。”霖陽說,“他本來能躲開,那些狼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陳宴秋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本來能躲開,但實際上沒躲開。
薛端陽也說過,荀淮的身手比她還要厲害。
那就隻有一個原因。
——是有人害荀淮受了傷。
這個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薛應年動了手腳。
這再次證實了陳宴秋内心的猜想:這次遇襲,怕是薛應年自導自演的一出戲,隻為收回荀淮的兵權。
而荀淮恐怕早就察覺了這一點,選擇做出了最後的讓步。
他交出了自己手中的權力。
隻是……這是福還是禍?
皎潔的月光下,陳宴秋目光沉沉。
……不過這都不是他現在要考慮的事。
陳宴秋想。
當務之急是要養好荀淮的身體。
那比什麼都重要。
陳宴秋心裡一轉,有了主意。
第一步,先轉移荀淮的注意力。
畢竟整天盯着院裡那棵快要掉得光秃秃的銀杏樹看,陳宴秋真的怕荀淮會看抑郁。
于是這天清晨,荀淮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感受到身旁沒有往常的熱度,他下意識清醒過來,伸手往旁邊摸。
冰的,陳宴秋不在。
他撐着床頭起身,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來福,外面在吵什麼?”
來福擦着汗,喜氣洋洋地拿着把鏟子進來:“回王爺的話,王妃帶着奴才們在院裡栽樹呢!”
荀淮有些發懵:“栽樹?”
來福:“對啊,上好的紅梅樹,好多棵呢……”
荀淮有些疑惑。
宴秋這是在幹什麼?怎麼突然想栽樹了?
他披了衣服出來,看見陳宴秋拿了把帶着泥土的鏟子在手裡,抄着袖子在院裡指揮:“這棵栽到這裡,對對對,那棵栽到這……”
王府裡的小厮踩踩地:“王妃,這裡嗎?”
陳宴秋歪着頭觀察:“再往左點!”
荀淮看了看,發現陳宴秋把那些梅樹都栽在了寝屋那扇窗戶外頭。
但是窗戶在院子的右側,導緻左邊空蕩蕩,右邊滿當當,看起來極度不協調。
有些許強迫症的荀淮:……
他開口喚道:“宴秋。”
陳宴秋聽見荀淮叫自己,當即扔下手裡的鏟子小雀兒一樣飛過來:“王爺!”
他拉住荀淮的手:“你醒啦!今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荀淮摸摸陳宴秋的頭:“你這是在幹什麼,怎麼突然想起來種梅花樹了?”
陳宴秋聽荀淮問起來,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比比劃劃道:“我種了梅花,冬天就能開了!”
“你一開窗就能看到!”
陳宴秋一大清早就爬了起來指揮,在塵土飛揚的院子裡呆久了,顯得臉也有些灰撲撲的。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荀淮的表情:“夫君,你多看點花,少看點那銀杏樹,好不好?”
“光秃秃的,很難看诶!”
荀淮沒想到陳宴秋的回答是這樣的。
他看着陳宴秋滿懷希冀的眼睛,覺得心裡被小貓的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一直沉郁的心情終于蕩了蕩,泛起漣漪。
良久,他對陳宴秋笑了笑:“好。”
“不過,我覺得多看看你也挺好的。”
“隻是……”說完,荀淮又頓了頓,“為夫還是覺得,要講究一下布局的。”
“現在這樣……”荀淮努力斟酌措辭,“看起來有點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