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真的,謠言爍骨,衆口铄金。其中道理平安不是不明白,但是這湯泉宮她真是不想住了,委屈地癟着嘴,向我求救:“長安……”
花鐵鐵趕在我開口前,黑着臉厲聲警示道:“吃的什麼,誰給的?!”
老人言吃人家的嘴短,果然沒錯,我從口中拿出棒棒糖看了看,心中一番思量,“……平安,你還是聽鐵鐵的吧,惠王府你就别去了,家也别回了,所謂登徒子……有沒有的另說,敢不敢翻牆頭的也另說,但花鐵鐵是真虎,即便留不住你,她也會為了證明她沒說錯,努力把她說的那些全給坐實,最次也得殺個雞儆個猴。”
平安聞言吓得帶着哭腔退到我身邊,縮成一團嘤嘤,可憐極了,我忙把身上的包袱推到另一邊,護住她,撫着她的後背安慰道:“别怕别怕,你是那猴兒。”
柳花郎一聽,頓覺不妙,瞠目結舌地指着自己,向我确定:“那,那,那我,我是……”
花鐵鐵壞壞地對着柳花郎笑着,斬釘截鐵道:“對,你就是那雞。”
話音落下,在我們的注視下,花鐵鐵慢慢将抿着的嘴裂開,龇着牙,笑得更勝了,但誰都看得出,她的笑意不達眼底,整個表情顯得極為邪惡駭人,像一隻捕捉到獵物,卻不着急果腹,玩興大起的嗜血猛獸,那種戲谑感和壓迫感,即便是我也覺得極不舒服,更何況旁人。
在劫難逃的柳花郎立時腿軟,跪坐在地上,拽了拽躲在我身後同樣瑟瑟發抖的平安的裙角,低聲哀求:“妹妹,妹妹咱從了吧妹妹,哥這一路怎麼走過來的你最是清楚,哥活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你别難為哥,關鍵時刻你護着點哥,你救救哥,哥實在是怕了,算哥求……”
柳花郎以前是赤腳的,現在有些身家名氣了,就惜命的很,如今的甯死不屈和之前的甯死不屈可大不一樣,關鍵時刻,就顯現出來了。
不等柳花郎碎嘴子念叨完,平安便鼓了鼓勇氣,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闆,上前莊重地承諾:“好,鐵鐵,我聽你的,都聽你的。”
花鐵鐵得逞了,笑得眯起眼睛,合不攏嘴,點頭滿意道:“哎,這就對了(liao)!”說罷,她兩步上前來,一手把柳花郎肩上的包袱扯過來扛在肩上,順勢把柳花郎踹到一邊兒,一手抓着我的後衣領,拎小雞子似的,連人帶行李提起來,邁着輕松沉穩地步子,朝寝殿走去。
我任由花鐵鐵擺布,若無其事的樣子,鎮定坦然地吃着糖果,毫無反抗之意。
平安張大嘴巴,倒吸一口涼氣,吃驚得瞪着美麗的大眼睛,對花鐵鐵行注目禮,崇拜不已地贊歎:“鐵鐵,你真的好厲害啊,你好威武,好強壯。”
厲害!威武!強壯!都是花鐵鐵最喜歡的詞彙!
聞言花鐵鐵頓住腳步,甩了甩額前的碎發,一隻腳停踏在寝殿門口的門檻上,挺胸昂首,擺了一個自認為更加威武,強壯的姿勢,瞬間引得平安星星眼,抱着軟窩小步上前,仰着頭,癡迷地看着花鐵鐵,道:“哇,鐵鐵你好帥,好帥,好帥啊,我好崇拜你”
“哎,不要搞個人崇拜。”花鐵鐵表面上蹙着眉語帶責備似的教導着,實則被這麼一捧,内心更是舒爽,飄飄然,上翹的嘴角根本壓不住,卻隻隐忍着呵呵一樂,很是謙虛的樣子,道:“就是空有把子力氣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女人都是慕強的,平安簡直被實力超絕卻不驕不傲虛懷若谷的花鐵鐵,俘獲的服服帖帖。而我,則完全沉浸在棒棒糖的甜蜜中……
那邊,柳花郎看着如此壯碩的花鐵鐵,想起曾經在她手底下苟且偷生屈辱過活的日子,不禁悲上心頭,感歎:壯士啊!……這特麼哪有個女人樣子,天底下男人綁一塊兒,也沒幾個比她猛壯啊,太吓人了,“嘤嘤嘤,我還是比較懷念,都聽平安的那段日子,聽……聽長安的那些日子也還是不錯的,嘤嘤嘤……”
想當初他還不識好來着,現在想來,那樣的日子怕是以後再也不能有了,“嘤嘤嘤……我以後再也不寫歌編排長安了,嘤嘤……”
哼,承認了吧,承認了吧,那個已經在長安城裡家喻戶曉的《夜長安》就是編排我的,對吧?哼!
花鐵鐵也算歪打正着,幫我報仇了,雖然她總是橫沖直撞惹是生非狀況百出,但到底是個好姐妹,關鍵給糖吃,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