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安室透睜開眼睛。
這是哪裡?
大腦瞬間清醒了。
這裡不是他的安全屋。
他警覺起來。
一間陌生的房間,
還有一個四肢并用、纏在他身上的黑發男人。他皮膚蒼白,濃密的睫毛投下陰影,兩者融合在一起,難以分明。嘴唇卻是豔紅,如同用血塗上了一般。氣質陰郁,看起來讓人無端想到故事裡才會出現的吸血鬼。
安室透:“……”
他有種很不妙的預感。
腰部酸軟的神經信号傳來。
安室透:“…………”
預感恐怕成真了。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頂着腰部的不适回想。
首先是在幾天前,他接到了朗姆派發的任務,要求他滅口一個叛逃研究員防止組織機密洩露。
組織二把手有令,于是波本就出動了。隻是最近運氣很差,收集完資料終于找到研究員所在的位置,去酒吧據點取份情報順便小酌一杯的功夫,他就被放倒了。
想到這,波本磨了磨牙。
沒有前置情報,他也無法預料到據點負責人的背叛,喝下了那杯被下了藥的威士忌之後,他開車找到了叛徒的藏身之處。又在即将活捉到那人的一刻藥效發作,被反擊中了腹部,叛徒重傷逃跑,在這之後……
安室透緊皺着眉頭。
不知是否因為藥效的原因,之後的記憶不再連續,而是變成了幾幅飛速閃過的碎片。
向他伸出手的男人……豔紅的唇瓣、細膩的掌心,自己纏住人不讓離開的畫面……
以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和擺在枕邊的手槍。
安室透沉重地閉了閉眼。
得了,怪不到人家身上。
隻是總感覺疏漏了什麼?
他取回配槍,感受沉甸甸的金屬質感在手掌的分量,猛然回想起一件事。
——腰部除了不幸被過分折騰導緻的酸軟,痛覺神經似乎并沒有發出警報。
他一把掀開被子,推開礙事的胳膊,低頭陷入沉思。
他的傷呢?
“呼……”
被人注視的感覺太過強烈,雪見原用力眯了眯眼睛,緩緩睜開眼睛:
“幾點了、好困……”
他收回不知為什麼搭在安室透腿上的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應該沒有睡過頭吧……?”
雪見原擡眼和一雙隐含不悅的紫灰色眼睛對上了。
“你為什麼會在我旁邊啊!”
沒等被當做抱枕的安室透生氣,他先炸了毛,手腳并用倒退着遠離。
昨天他不是睡在床的另一端嗎?為什麼一覺醒來整個人都和小蛋糕貼在一塊了!
“……”
安室透沉默了一秒,“我睡姿很好。”
很好,這人還嫌棄上了。
雪見原:“……”
雪見原:“我睡姿也不錯。”
但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明明是隔着最遠端入睡的,睡着睡着就貼到人家身上了……可能是因為蛋糕抱着很舒服吧……
發現是自己的錯的雪見原有點心虛,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這個不重要,總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他說着,很自然地俯身過去,把手搭在安室透額頭:“嗯……體溫正常了,應該沒什麼問題,雖然傷口已經好了,但還是要注意飲食和保暖,别吃辛辣的食物或者海鮮……對了,你需要一些消炎藥備用嗎?”
安室透夾住這個人往他腋下塞的一根水銀體溫計:“……謝謝,不用了。”
為什麼在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能這麼自來熟啊!這就是會往家裡撿黑手黨的怪醫的粗神經嗎?!
撿人的心很大,但安室透覺得不行。
他握住雪見原拿着濕毛巾的手,禮貌微笑:“這個也不用了,我沒有被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服務的習慣。”
“以及,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你對我做了什麼?”
“抱歉,我忘記了自我介紹。”
雪見原收回手,安室透也順勢放開:“名字的話,雪見原(ゆきみ はら/yukimi hara)。”
“直接喊我雪見就行,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喊我haru。”
雪見原把溫熱的毛巾放回臉盆,擦幹雙手,從抽屜裡掏出一疊證件:“今年二十三歲,畢業于東京大學醫學部,現在在白鴿藥業擔任主管,年薪3500萬,名下在東京、倫敦等地方有多處房産。生活習慣一般,不抽煙偶爾喝酒,經常熬夜但我們可以分開住不同的房間,不怎麼會做飯但不會餓死,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他說這話時,那張陰郁俊美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仿佛隻是在稱述事實,而非在努力炫耀自己的羽毛。
“至于對你做了什麼……你可以理解為我們企業的秘密研發項目,能加速傷口愈合,不過目前還無法作用于内髒,隻能用于外傷,你很幸運。”
“以及你最好不要說出去,對你沒有好處,雖然說出去也應該不會有人相信就是了。”
安室透緊盯着雪見原,食指在槍上摩挲了一下,卻沒有繼續握緊。
語氣完全沒有心虛或者底氣不足,微表情也正常,沒有說謊的痕迹,這個人認為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即使他完全沒有聽說過這種神奇的藥或者别的什麼東西能讓傷口一夜之間愈合,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又讓他不得不相信這一事實。
白鴿藥業……麼?
“安室透,偵探。”
比起雪見原的一長串,他的話就簡短到可憐:“沒什麼想吃的,随便。”
他避開雪見原冒昧伸向腋下的手,自己取出了體溫計:“正常,非常感謝雪見醫生。”
雪見原愣了一下,接過體溫計,插回酒精裡:“……好。”
他意識到小蛋糕似乎不太想和他扯上太多關系,即使他昨晚是那麼熱情,一遍遍親吻他的眼睛,黏黏糊糊地擡頭索吻,可愛過分了。
果然男人在床上無論是話還是行為都不能信。
一次外向竟換來終身内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