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終于理解那些守舊的血族們不論夏天還是冬天都穿着一副繁複到下一秒能直接唱音樂劇的華服,如果按這種趨勢的話,他遲早也會幹出在夏天穿羽絨服這種事情的。
尖銳的犬牙在糖果表面磨擦,留下幾道沒有規律的刻痕。
或許他該學學《僞人如何在人類社會生存》?
他胡思亂想着往前走,突然停下了腳步。
啊,那個人類、居然還沒回去嗎?
趴在方向盤上呢……如果酒醉就這麼放任不管,萬一以這個姿勢嘔吐,會窒息的吧?
他猶豫片刻。
波本在從那人的口中撬出情報,應該還有一點時間……來得及吧?
——
“嘭!”
原本趴在方向盤上的萩原研二猛然擡起頭。
車頂……被什麼重物砸到了?不像被流彈擊中,這聲音反而意外地像被石頭什麼的砸中了。
他捏緊口袋裡的螺絲刀。
日本警察下班後槍支必須留在警署,不允許随身攜帶。因此出來聚餐的他身邊最趁手的武器竟然是工具箱裡的螺絲刀。
“咚、咚、咚……”
奇怪的聲音從車頂逐漸移向車前,萩原研二的心也逐漸提到嗓子眼。
雖然很不應該,但淩晨四點一個人都沒有的半廢棄停車場總讓他腦中不斷浮現一些島國特色恐怖片……總感覺腳步聲停下的下一秒會有一張隻有頭發沒有五官的臉閃現在他臉上。
“咪?”
一張毛茸茸的貓臉出現了。
由于是黑貓,在黑夜裡隻能勉強看得到kirakira的大眼睛,以及叼着的……棒棒糖?
萩原研二一愣。
[為什麼貓會咬着棒棒糖啊……!]
貓不僅咬着棒棒糖,貓還一瘸一拐地在他的引擎蓋上艱難地走路,沒走幾步就趴下了,虛弱地喘氣,小小一團的身子起伏微弱。
[看起來很不妙。]
萩原研二注意到了貓身下反光的深色液體。
[是血嗎?遇到虐貓的人了嗎?還是隻是意外?]
雖然這種聯想完全不可能……但他剛剛腦海真的閃過去一瞬降谷零獰笑.JPG的表情包。
萩原研二搖了搖頭,打開空調,收起駕駛座側的車窗:“要進來嗎?裡面或許暖和一些。”
黑貓看着他,等他說完,才矜持地探進一對耳朵,似乎在試探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萩原研二耐心等着。
“等等、還是我抱你進來,你現在自己跳的話……!”
貓路過他的腿,跳到了變速杆和手刹之間的空隙裡,眨巴眨巴眼盯着他。
萩原研二奇妙地理解了這隻貓的意思,心情複雜地收起副駕駛座上的雜物,又鋪了幾張紙上去:“請。”
有點聰明過頭了,真的有貓能聰明到這個地步嗎?
黑貓才不理會人類的想法,叼着棒棒糖就趴下了,尾巴尖惬意地甩啊甩。
對了,棒棒糖。
萩原研二伸手去取,和黑貓圓溜溜的眼睛對上。
他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松口好嗎?”
他也是在車裡微弱的燈光下才發現,這隻貓的虹膜是少見的異瞳,一邊是血紅色,另一邊是黑色、幾乎與瞳孔融為一體。
[這孩子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呢?]
萩原研二有些擔心。
貓不咬他也不哈氣,就是用尖銳的虎牙死死卡着糖塊,任由萩原研二怎麼輕柔地拖拽糖棒也不松口。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舉手投降:“好吧,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做的話。”
他放棄了那根黑貓很寶貝的棒棒糖,伸手向黑貓摸去。
他記得之前是在靠近後腿的部位看到血……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從頭檢查一下好了。
順利檢查完了爪子很利的前爪,在伸手摸向背部時,卻差點被咬了。
“嘶——”
黑貓連棒棒糖都不咬了,炸起毛朝他哈氣。
萩原研二冷靜收回手,身體也朝後,給貓留出空間。
[從之前來看應該是很親人的,但背部不讓摸,是受傷了嗎?]
與此同時,他看到貓身下的紙巾又被濡濕了。這次看得比車外清楚得多,就是血。
“我明白了。”
萩原研二以爆破處雙子星的手速搶走貓因為哈氣放開的棒棒糖,在黑貓不可置信的眼神裡把糖往窗外一丢:“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對不起了環衛工人,他會在假期去做一天志願清潔的。
以及淩晨四點還會開門的醫院——他的姐姐有一位關系不錯的寵物醫生朋友,據說半夜經常出急診。
萩原研二一腳油門,座下的黑色馬自達轟鳴啟動,一手撥出電話。
沒辦法,又要麻煩值夜班的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