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最近的洗手間在幾百米外的二十四小時超市，如果待在室内、即使要趕回來也根本不會這麼冷，果然是去戶外了吧？

身上有一點輕微的消毒水氣味，是去醫院了？淩晨四點他要去找誰？

波本心下思忖。

他今天的行為很符合組織成員該有的樣子，沒什麼破綻，更不像代号成員該被舉報的是另一位……這麼看來，應該是桑格利亞自己的私事。

啧，算了。

“嘶——波本你做什麼！”

雪見原拍開捏着他臉的小黑手，沒好氣地抱怨：“很痛诶。”而且波本玩完蒼蠅洗手了嗎？

就算他去洗手間的時間久了點也不能這麼報複他吧？

波本面無表情地伸出手：“鑰匙。”

經過在車外幹等二十分鐘打電話發消息都沒人回應的經曆，他決定再也不把鑰匙交給這位自由散漫的無規則人士。

“給你。”

雪見原速度很快。

給你了鑰匙就不能問我棒棒糖去哪了哦？

波本瞥了他一眼，收起車鑰匙。

說起來，那位鬼鬼祟祟跟着他的同期的車……是在這附近才對？

他趁着雪見原走在身後，用餘光觀察四周，眼神一凝。

車轍痕還很明顯，同期走得很匆忙，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而在不遠處，有一根摔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棒棒糖。

波本心下一驚。

桑格利亞……和萩原研二見過面嗎？還是僅僅是個巧合？

在他身後，雪見原暗自咬牙切齒。

他才吃了幾口啊……狡猾的邊牧！

——

在波本心不在焉的情況下，一路都很安靜。他把雪見原送回家門口，強行把自己手機号存到對方通訊錄裡，就離開了。

雪見原“你要不要進來全身消毒我這裡有紫外線殺菌設備”的話就被咽了回去。

……算了，這些話下次再說吧。

他換完衣服，才把自己丢進被窩裡。

[今天很開心。]

和蛋糕待在一起很開心，吃得很飽很開心，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幼馴染很開心，偶遇了邊牧警官很開心。

雪見原掰着手指，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在床頭摸了幾下，僞裝成壁紙的擋闆便悄無聲息地滑開了，露出保險箱的開關。

他輸入密碼，拿出裡面的木盒。

“嘩——”

盒開，裡面沒有其他東西，全是整整齊齊排列好的金條，以及盒蓋頂部刻着的一行拉丁語：

[送給我唯一的孩子，haru.]

這些是九十年前、伊莉莎在他出生前就購置好的，那時還不知道他的性别，母親就為他準備好了嫁妝或者聘金，并在他作為人類成年時交給他一部分自行使用。

‘我的haru，也算大人了呢。’

很遺憾，他沒能聽到母親親口和他說這句話，因為在他十二歲的時候，母親就陷入了休眠。

雪見原垂下眼簾，輕輕摩挲着這一行凹凸不平的字體。

黃金是一種幾乎不會和其他物質發生化學反應的金屬，不會生鏽，也幾乎不會氧化。在血族漫長又漫長的生命中，木制家具會朽化，陪伴在身邊的生物會衰老，曾經鮮活的記憶會褪色，唯一不變的隻有同類和黃金。

雖然他現在還很年輕，才不過23歲，還未能體會到這一變化。

但或許現在就該做些準備了。

雪見原取出一條50g的金條，把剩下的收回去。

他不打算寫日記，他有自己的方式去記錄他的回憶。

指尖溢出幾滴鮮血，拉成發絲粗細，看似柔弱的液體卻比鋼還要堅韌，瞬間将金條切成小塊。

雪見原認真垂眸，将小塊的金子雕刻成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星星。

從昨天第一次見面，安靜躺在後座、看起來無害極了的蛋糕，黏黏糊糊親吻他眼眶的安室透，醒來後氣勢拉滿、質問他的波本……

他細數着回憶，找出一個玻璃瓶，往裡面裝入7顆星星。

——這樣就算完成了。

雪見原滿意地看了看玻璃瓶，又往瓶口的凹處系上一條紫灰色的絲絨蝴蝶結，蓋上蓋子，放在床頭。

現在星星隻淺淺地鋪了一層底，等到所有回憶能填滿這個玻璃瓶的那天——

他就把裝滿星星的玻璃瓶送給小蛋糕。

不過。

雪見原歪了歪頭。

他想見波本的理由很簡單，他需要這位的血緩解渴血症。那波本又為什麼會來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