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還不早早叫她吃了?”
紀胧明仍舊冷淡,綿生縱然可憐,自己與這些百姓又何其無辜。
“嗯,還好是你。”
紀胧明并沒注意到這句呢喃,忽然問道:
“她為何要在雪林節當晚對你我下手,又為何要在這些日子劫掠百姓?”
“姜族糧倉失火,位高之人尚可保命,底下人已餓死不知多少了。”
“玄英國怎麼不來救助一二?”
“玄商狡詐,如何肯在這種時日幫他們?北地打仗,拼的就是糧草,若他前腳助了姜族,我後腳便發動戰争,他必輸無疑。”
“所以你也沒打算幫姜族。”
祝而今挑挑眉,并沒否認。
“那個死掉的先鋒究竟是……”
紀胧明眯起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樣貌。
“他叫朱年,姜族先鋒,是我軍埋在姜族的卧底。姜淵心機深沉,沒能瞞過他的眼睛。”
卧底被揪出後,姜淵忽覺甯都心意不誠,這才驟然倒戈。
生擒祝而今後,将他與朱年一同獻給了玄商。
“那徐初元當時在做什麼?”
紀胧明忽然想起來,那家夥說過自己曾與王爺一同受凍。
“徐老将軍病重,他代為掌管軍務。”
“嗯……沒想到你從前還挺愛說話的。”
氣氛沉悶,紀胧明隻得出言轉移話題。
祝而今卻不答這話,眸中流轉哀傷。
“嗯……愛說話挺好的……”
紀胧明十分尴尬,隻得開啟自問自答模式。
這地界兒确是她想的那般複雜,她原恨極了綿生,此時卻也淡了幾分。
若自己是她,眼見搏命換來的郎君與幸福眨眼叫别人奪走,不定比她還瘋魔。
“你知道她為什麼救我嗎。”祝而今轉過身,面對着紀胧明,“她說我定不會同她爹一樣,将她送出去。”
紀胧明在心中歎氣,公主啊公主,你怎麼能這般沖動妄下定論呢……
不過……紀胧明又擡頭看看眼前的男人。
也許綿生這次賭對了,可自己就倒黴了。
“若隻是尋常的情意,我自能婉拒了事。”祝而今微微皺眉,“可這其中摻了生死大恩,且不止我一人的生死。”
紀胧明心中了然,自己原先對祝而今多少有些不滿,在他救了自己之後終究也淡了幾分。
“王爺!尚秋将軍來回說那蒙面刺客死死護着公主不讓我們近身,就連徐大人也攔在那邊,實在是接不回公主啊!”
紀胧明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自己聽故事聽得入了迷,竟忘了遠處那兩個講義氣的好哥們。
“他們可有受傷?”
“禀告王妃,尚秋将軍并無受傷,底下弟兄也并無要緊之事。”
“我問的是徐大人他們!”
紀胧明龇牙咧嘴地大叫出聲。
那士兵被吓得跪倒在地,忙顫着聲音道:
“他們……這……尚秋将軍本要接到公主了,可那蒙面刺客一力抵擋,竟傷了好幾處也不肯讓,徐大人遂上前攔下。不過王妃放心,徐大人和公主都安然無恙!”
紀胧明險些将眼珠子瞪出來,一口氣直上不來:
“快讓他們停手,誰讓你們動幹戈的!”
那士兵不敢看紀胧明,隻苦着臉朝祝而今看去。
紀胧明遂小跑至男人身邊,低聲道:
“我的人要是傷重了,我跟你沒完!”
祝而今挑挑眉,轉身朝向那士兵。
“讓尚秋把那邊幾人都帶回來,包括那刺客。”
紀胧明終于松了口氣,忽想起了什麼般快跑幾步朝那退下的士兵喊道:
“不許再傷任何人了!”
那士兵讓這聲音又吓得一震,不停轉身彎腰,腳下仍舊一刻也不敢停。
紀胧明祈禱着,可千萬不是太重的傷啊。一時投入,女孩全然沒發覺自己的雙手已然合十朝着不知何處拜着。
再睜眼時,恰好對上祝而今淡漠的雙眼。
“呃……”
紀胧明悻悻縮回雙手,面上十分尴尬。
“這麼擔心你那小郎君?”
看着男人眯起的眼睛,紀胧明立馬答道:
“我擔心的是徐大人!”
“哦?”
看着男人緩緩靠近,紀胧明才意識到這答案也不太安全。
該死,她忘了,古代表哥表妹可是一種及其暧昧的關系!
“他……畢竟是王府的貴客,這朝廷派來的不是……哈哈……”紀胧明幹笑着步步後退,“你這肯定也不想傷害徐大人的對不對?你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
“他連這個都跟你說了?”祝而今一把攬住紀胧明的腰,“從前怎麼不見你和他有多親近,怎麼忽然這表哥表妹就這麼熱乎了,出門去連君同也不帶,反而同他一起?”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臉,紀胧明立馬将臉蛋貼了上去。
“哎喲,忘了君同了,她沒事吧?”
祝而今迅速拉開二人距離,警惕地看着面前變臉如翻書的女孩。
“她腳崴了,現下已睡着了。你這嫂子當得好,自家小妹受了傷你是一眼不看,隻顧着和外男往外跑。”
紀胧明亦甚為心虛,然那時事态緊急又有徐初元那欲擒故縱的話,這才一時沖動就出發了。
“這不是要去救助百姓嘛……”
“救助百姓?你怎麼不來找我?”
紀胧明一時語塞,心道當然是因為你發現我不是真心對你所以我心虛不敢找你啊。
祝而今仿佛也想起了昨夜那一出,瞪着面前的女孩道:
“昨晚你發熱又暈眩,今天一起來就往外跑,身體可有不适?”
“沒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