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是濃厚的酒氣，周歧連過五關，隻覺肩膀一沉，柔軟的短發蹭到他的脖頸上。

耳畔那人夢呓似地叫了聲“哥”，周遭的枝葉再被吹響時，便傳來了低低的呼吸聲。

周歧深深歎了口氣。

看來是完全睡過去了啊。

男生跑回來時懷裡抱了四瓶水。

氣喘籲籲地站在原地，見周存禮似乎睡着又不敢開口說話。

周歧将手機熄屏，将周存禮稍稍扶正後，使了個巧勁，熟練地将人背到了背上。

周歧用眼神沖人示意了下走。

男生不知為何愣了半天才抱着水跟了上來，緊緊跟在周歧身旁，半晌才小聲問道：“去、去哪呀？”

“酒店。”周歧小聲回道。

“酒酒酒酒！？”男生喝的酒應該不多，聽到這句話後，面上神色卻忽而噌得一下變得通紅，“酒店！？”

周歧停在一個紅燈前。

望着對方的反應簡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男生似是大腦突然宕機了，視線一下飄到周歧身後的周存禮身上，一下又到處亂飛，連耳根都通紅地結巴道：“我我我我、我們嗎？去去去去、去酒店？”

周歧莫名許久，在綠燈亮起時才從腦子裡對男生的反應搜刮出一個詞——

害羞。

害羞？？？？？？

周歧立馬又将這個想法删去。

這男生能害羞個什麼勁？

“他現在喝醉了不好回學校，先在酒店睡一晚。”周歧解釋道。

“哦哦！”

男生像是現在才反應過來，臉上尴尬地笑道：“是是、是不好回學校。”

離酒吧最近的酒店不過一個紅綠燈距離，到了前台時，迎着前台工作人員懷疑的眼光，周歧還調出手機上的電子身份證來證明了下自己與周存禮的兄弟關系。

開了一間單人房，男生在房間裡轉了半天，問出一個有些癡傻的問題。

“我睡哪呢？”

周歧這下真有點懷疑對方身份證上的年齡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你回家或者回學校。”

男生的臉又一瞬間噌地通紅。

周存禮躺到床上後睡得很熟，嘴裡還不時喊着“哥”的夢話，周歧拿了兩瓶水放到床頭櫃上，還不忘摸出口袋裡對方的手機。

周存禮的手機沒設鎖屏密碼，手指一劃，便是方才的撥号界面。

周歧的那串電話号碼頭上，頂着一個“哥”的備注。

酒店的隔音不算太好，隐約還能聽到走廊上薄薄的人聲。

周歧順手用對方的手機給自己發了條信息，解釋了今晚的情況後，就這麼停留在消息界面，将手機放到了床頭櫃上。

男生手裡剩下兩瓶水，周歧同對方一人一瓶。

問清了學校地址，周歧便順手幫人叫了個車。

“你們學校沒有門禁吧？”

男生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樓下的風将周歧身上沾染的酒味吹散了一點，他陪對方等車時随口問道：“你和周存禮同齡？”

男生搖搖頭：“存禮哥比我小一歲。”

小一歲還叫哥？

周歧覺得莫名其妙但沒問出口。

等車停在酒店前，又如長輩似地叮囑了兩句：“以後不要和誰都出來喝酒，啊對了……”

他想起水錢沒給，恰好口袋裡還有張十元紙币。

周歧将紙币塞進車裡。

“啊……不用不……”

“回到學校之後不要出來了。”

“砰！”

沒等男生拒絕完，周歧便利落地關了車門。

不算寂靜的夜裡，周歧看着那輛車揚長而去後總算松了口氣。

來去的車錢、酒店。

周歧太陽穴疼。

好費錢的一個晚上。

周歧點開手機那條好友申請。

沒多猶豫，便點了同意。

至于身上的酒氣……

唉我去！

周歧一拍腦袋，忽而想起街上那攤嘔吐物還沒清理。

太陽穴更疼了。

回到酒吧的那條街上，頭頂的路燈被一顆長歪的大樹遮蔽，打下斑駁的倒影。

周歧向酒吧的工作人員要了工具，收拾嘔吐物時一個側目間，望見酒吧隔壁的陰影處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

紅頭發的男人将對面比他高半個頭的男人緊緊抱住。

二人不知說了些什麼，隻見那高挑的男人将紅發扯開，表情不耐地似是喊了幾句。

高挑男人目光一瞥，便與街對面彎腰鏟土的同時驚掉下巴的周歧對上了視線。

宋……宋淮？？

老天。

周歧腦中驚詫地想。

今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