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艙裡沒人。”
“啧……”
兩人詞不達意地在水裡煩了老半天才狼狽地從船底爬回甲闆上,周歧雖是全借裕最的力才爬了上來,但站到地面上時仍是緩了好幾口氣,擡頭正見那邊的裕最正頗為心疼地望着自己濕透的衣衫。
“琉璃盞。”
裕最煩半天才想起自己不能心疼錢的奢豪人設,壓着心疼擡起頭道。
“我們現在就得過去。”
周歧不知對方發現了什麼,見人目标明确便跟着腳步,問道:“那船艙中沒人?”
“沒人,連半點血都沒有。”裕最蹙了蹙眉,“熏了香料,但能聞到腥味。”
二人身上的水滴了一路,轉身下甲闆,與一人擦肩時卻見有東西滾落在船面上。
周歧扯住裕最,腳步一停,他彎腰撿起,像是隻火折子。
“那個兄弟。”
周歧将人叫住,男人回過身來,月光下本就高大的身影,因脖間系的綢緞顯得頭更似乎更大。
周歧一眼就認出是在甲闆上賣餅的那人。
“這是你的嗎?”
男人闆着的臉在看見那火折子稍緩,伸手接過,又望着周歧忽道:“啊!小兄弟。”
“剛才是你在找甲蟲草吧?”
周歧聞言一怔。
“我這正好有。”男人從袋中掏出小包用紙包的藥草,視線掃過地上水迹,驚道,“喲!你們這是下海遊泳了?”
周歧沒想到竟那麼巧,好在自己方才找藥是問了許多人,但身上有水一事不好多說,隻得感謝後打着哈哈與人别過。
二人直到行至船底,裕最在一處蹲下停道:“過會兒你什麼話都别說,跟着我,找一個方形的發光的東西。”
興許是動作太急,從掉進水中到明明親眼看見死了人的船艙但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信息都未來得及緩沖,現在即使再多一事,周歧也能自然接受。
他深知自己是挂件地點了點頭。
但這點完之後,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過會兒真是挂件。
隻見裕最動作果斷,用匕首撬開隔闆便跳了進去。
周歧大腦完全不用加載,同裕最綁在一處的黑繩一緊,隻來得及猛地倒吸口涼氣,憋住聲音便摔了下去。
天翻地覆間一隻有力的手将他攔腰接住。
呃!
周歧肺裡的内髒都要被這一臂撞了出來。
他倒挂在裕最手臂上艱難擡起頭,卻迎面撞見一張陌生的臉,坐在椅子上驚詫地望着二人,張口似要大喊,聲音還未出來,便被裕最狠狠敲暈過去。
“喂!你做什麼!?”
身後猝然一聲叫喊,周歧未來得及糾結下不下地,腹上的手臂一松,腳剛踩到地面,雙膝一彎便被裕最騰空抱起,如一陣飓風猝然往前沖去。
周歧驚得嘴巴能塞下雞蛋,卻被湧進的風灌了門口。
“有人闖進來了!!”
“站住!!”
餘光似是瞥見前方一群人沖來,周歧捂嘴要叫的嘴,隻見裕最翻身躍起,一腳踢到來人頭上,一個用勁,那人飛去的身體将身後那群人撞了個人仰馬翻!
周歧從不暈車,此刻卻在驚詫之下被好幾道力的沖擊下轉得想吐。
分明是室内,分明是船底,耳邊的風聲同叫喊不相上下,直到“砰!”地一聲。
二人不知是進了何處。
将那叫喊隔絕在外。
我擦……
周歧被裕最放下時都險些站不穩,立在原地後,他空白的腦中竟還殘留着要找方形發光東西的記憶。
“砰砰砰!!!”
大門被敲得砰砰作響。
裕最挪來好幾木箱将門擋上。
屋内寶箱衆多,周歧步伐不穩地一個個跑去打開,裡面全是些金銀财寶。
這用腳趾頭想都能清楚,守着那麼多人,這大概是為那賊人準備的賦稅同名叫幻光瞳的琉璃盞。
直至一個寶箱打開,刹那間赤紅的燈光從内裡照出!
整個房中刹那間宛若血紅之地!
那琉璃盞如最後的嘉獎般立在寶箱之中,每一枝節都是用上好的珠寶打造。
卻在周歧要将他拿出時,一隻手将他攔住。
裕最立在周歧身側:“這是假的。”
“假的???”
裕最嘴中念道果然。
“幻光瞳日夜變幻不同色澤,雖流傳千年卻少有人見,傳聞其内裡含火,頗有雷霆之勢,但實際真正的幻光瞳在層層珠光包裹下是幽藍色。”
周歧瞳孔緊縮。
“那個推開的窗…”
“砰!!!”
一道斧子将門破開道風,兇狠的叫喊聲又一次傳進周歧耳中。
二人在這一聲後對視的眼裡都寫滿了“危”。
“現在呢?!”周歧将思緒拉回,“你你你你還打出去嗎!?”
“我怎麼可能打得過!?”
哈?????
那你這麼幹脆闖進來!?
到底是闖進來幹嘛的!?
“先躲起來!”
身上濕漉的衣服已經在方才的“大風”下幹透,周歧邁步間瞧見自己鞋上還沾了些白色的晶瑩物。
海鹽?
他又不合時宜地想道。
“砰砰砰!”
門快被砸開。
周歧……
“叮鈴鈴!”
周歧猝然睜開眼睛。
海水的氣味散去,鼻尖又是宿舍床上熟悉的氣息。
……
呼……
周歧輕松地松了口氣。
安詳地想,隻能祝裕最逃出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