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中一路上不見一人,青天白日下隻顯愈發詭異。
“是村中頗有聲譽的一戶人家,家主目光長遠,妻兒好做善事。”
隻餘風聲鳥叫的村中響起砰砰的敲門聲。
“卻從某日開始,家主不知因何緣由夜夜外出,其妻嘴中亦反複念叨些胡言亂語。”
房屋内傳出動響,似是屋中人前來開門。
“村中人當時并未察覺不對,直到某日白天腥味籠罩全村,那戶人家竟一夜之間死于非命,上下百口人不留一具全屍!”
陳舊的門被吱呀一聲打開,吓得周歧下意識抓住身側人的衣袖。
屋内的人探出半張臉來,謹慎打量幾人的眼仿佛滲出血氣。
周歧惴惴地問:“真的假的?”
門前的勁柏簡略地與人道明來意。
東方仡眸色沉沉,笑着道:“假的。”
周歧:……
沒聽見勁柏與人說了什麼,屋中人将門打開後,東方仡搖着折扇心情頗好地跟在勁柏身後進了門。
……
周歧站在原地無語許久。
“他說你也信。”直到被抓住衣袖的裕最無奈道。
周歧:“他是不是參加了什麼官方組織的騙人活動啊,每天騙人幾次能拿學分那種。”
裕最:“他就是頭腦有些不太正常。”
屋中隻住了一個有些瘦弱的中年男人。
向陽的窗戶大開着,房中幹淨整潔,唯有屋主似是許久未見生人般,與幾人說話時有些畏畏縮縮。
周歧不知道裕最是從哪搞來十幾年前曲随生母早已歸家的姐妹信息,但裕最念出準确名姓後,男人面上的反應确實是村中就有其人。
“村中姓楊的……有三戶人家。”男人撫着杯子,怯生生道,“但具體有沒有這人,我便、便不知道了。”
“這麼小的村子,你不知道嗎?”裕最直白道。
男人眼睛不停地眨,又抿了抿嘴:“我不常出門,不大清楚……”
周歧聽着眉頭都不住擰起,男人默了一會兒又道:“但村中時常會有人不見,那人或許也不在了吧……”
……
“稻嶺村?”
賣果糖的商販手上動作不停,“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去那做什麼?”
幾人從男人那問不出更多,循着失蹤的消息來到鎮上的衙門,但并非報官尋人。
裕最連皇宮都敢闖,區區鎮上衙門更是如同自家後花園般,直奔案牍房去。
周歧如今深感對方手中消息怕真是躲人床底得來的一手資料。
“我們三兄妹前些年在外流離,饑寒交迫時便是位稻嶺村的婦人施以援手,如今做了些小生意,此番尋來是為報恩。”東方仡張口便來,眸光中流出一片赤子心。
“竟還有此事,來小姑娘!”商販将包好的果糖遞給勁柏。
“這稻嶺村地段偏遠,小路近些,但險峻,大路繞且遠,你們馬車去也要個半天。”
周歧方才過來鎮上時便已深感,稍寬些的泥路環山而行,一路上眼見着東邊的太陽往西落去,快要暗下時才到這鎮上。
“如今天色漸晚,我想你們還是在這鎮上住一晚尋個腳夫明日再去,況且稻嶺村……你們要找的人還在不在那鎮上都還說不定。”
東方仡道:“聽您的意思,這村中莫非有什麼内情嗎?”
“内情算不上,來姑娘。”商販将另一枚包好的糖給了周歧。
周歧樣貌能裝,嗓音變不了,點着頭沉默接過。
“不過是這村中時常有人失蹤,都報了好幾次官了,你瞧那衙門前的尋人,最多隻貼十張,但這幾年來換了幾波,幾十個大活人偏偏一個都找不着!”
周歧咬着嘴中的糖,甜得膩人。
周遭來往行人匆匆,商販打量左右一圈,壓低聲音道。
“小兄弟,我是看你帶着兩個妹妹才與你說的。”
“這個村子裡,怕是鬧鬼。”
商販說到鬧鬼時聲音隐隐夾雜着晦氣同透露辛秘的興奮感。
東方仡聞言眼中适時透出不信道:“鬧鬼?這……”
“你可别不信。”商販道,“這衆人隻知稻嶺村有人失蹤,卻不知村中發生這失蹤的怪事,其實是從村中一戶人家自缢後才開始的。”
東方仡故作驚道:“自缢!?”
商販點頭道:“自那日後,不光失蹤,村中亦是怪事頻發,就我身邊的,便有人親眼見過。”
周歧咬到果糖裡極酸的果肉。
“半年前我有一朋友夜裡途徑那稻嶺村,路過那道村河時卻忽而聽見河中響動。”
商販聲音壓得愈低:“你可知他瞧見什麼?”
周歧咽了口唾沫。
東方仡:“什麼?”
“那尋貼上的畫像中人竟滿臉污血地從河中爬了出來!”
“啪!”
一根果糖掉到地上。
勁柏面色仍舊不變似乎隻是沒有拿穩。
周歧與勁柏雙目碰上,周歧條件性地猶豫着要将手裡果糖遞去,又覺好像不對地收回一寸。
“店家。”身後忽而傳來一聲。
“啪!”
熟悉的音色刹那間叫周歧手中的果糖驚掉在地上,渾身上下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他僵硬地回身看去。
見一雙分明是前幾日見過的冷漠的眼,正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曲随嘴上繼續道。
“我要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