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手指在多出的龍紋處流連的撫摸了兩下,就矜持的抽離,“此次損耗過大,今晚需再幫你行針。”
想到行針時那種難以言喻的痛,林知夏小臉白了白。
宴清跟逗貓似的撓了撓她下巴,那張驚為天人的俊臉露出一抹名為幸災樂禍的淺笑,“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娘子要聽話,為夫也是為了娘子的身體着想。”
林知夏:“……”
“說起來,娘子剛剛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這倒沒什麼可隐瞞的,他問了,她就老實說了。
宴清:“娘子莫非忘了那蛇妖?”
林知夏:“?”
宴清:“此處借龍骨蘊養風水數百年,娘子莫要覺得此地非人傑地靈之處。要知鎖龍井設在此處,必與此地搶奪生息靈氣,若無龍骨,這裡早成寸草不生之地,而今方圓數百裡百姓安居樂業,就該知為夫的龍骨有多寶貴。”
林知夏對于他這種自誇行為一點不覺得言過其實,嗯嗯點頭,想了想說,“鬼君的意思是……那老道想借這裡蘊養數百年的靈氣給他養的那條蛇妖提升下level,咳,等級,提升下等級?”
宴清自矜的嗯一聲,“畜生若想生出靈智,億萬萬生靈難出其一,想要成妖,更是非大氣運者不能成。我觀那蛇妖雖未修出人身,卻也有些道行,它想借此處龍骨蘊養之氣修行添補己身再正常沒有。蛇妖少說也應活了有數百年,知道些秘辛也是應該。此次應是它積攢了些實力,方與那老道達成交易,如此才有此次之行。”
林知夏:“沈氏……”
宴清:“娘子以為龍骨養出的靈氣是那般輕易可奪取的?若我沒猜錯,沈氏的鎏金鎖鍊當年應被一分為二,其一鎮在此地氣脈之處壓制龍骨,其二則被煉為法器供天師驅使。老道與蛇妖想竊取此地靈氣,鎏金鎖鍊同氣連枝,陰陽相吸,屆時合二為一,靈氣自然唾手可得。而要達成此目的,沈氏不可或缺,若她不死,鎖鍊如何成無主之物?”
林知夏:完美閉環!
她長出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沈氏運氣好還是該說老道和蛇妖氣運不佳,但凡她跟宴清晚來一天,老道跟蛇妖人家可能就成事了。
隻能說天道好輪回,一切自有定數。
**
兩天後,林知夏将《春庭夜宴圖》重新封入檀木匣,指尖無意識撫過匣面北鬥紋路。
窗外的雨絲斜斜掃過老宅滴水檐,青苔斑駁的院牆上浮動着幽冥火的幽藍光暈。晏清斜倚在雕花門框邊,玄色錦袍的暗金雲紋被雨水浸得發亮:“娘子這愁眉苦臉的模樣,倒像是沈氏又爬出來讨債了。”
林知夏笑笑,“她都投胎去了,從哪爬出來。”
頓了頓,接着說,“我在想黃河古道被鎮壓的那些龍骨。沈氏說黃河古道的第三道彎的鐵牛腹中鎮着三分之一的龍魂,要找到這座鐵牛,要有龍怨指引、有足夠的龍骨做依托才可以尋到具體位置。現在龍怨鎖在《春庭夜宴圖》中,龍骨該去哪裡找?就算有黃河古道的星象圖,但滄海桑田,事事變遷,感覺有點難辦。”
結果她剛說完,手機突然在紅木案上瘋狂震動。
來電顯示是大學室友周曉芸——那個把《周易》當星座運勢看的姑娘。
林知夏作為林家繼承人,從小就被嚴要求。她上學早,中間還跳過級,二十歲的年紀大多數人剛讀大二大三,她已經大學畢業快一年。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周曉雲急切的聲音,“知夏!十萬火急!我表姐被選為山神新娘了!在黔南的落雲村,明天就是祭祀日,你幫幫我!”
那種古怪的感覺又出現了。
前天她剛和宴清提起山神祭,結果今天就來了山神祭相關。
而且明天不止是山神祭的日子,還是宴清說的黃河古道第三道灣龍氣現世的日子。根據黃河古道星象圖所示,第三道彎的大概位置,就在黔南!
**
高鐵穿過隧道,車窗倒影裡浮起晏清半透明的輪廓。他指尖纏繞着林知夏一縷發梢,幽冥火凝成的流螢在兩人膝頭明明滅滅:“山神娶親需純陰命格,你那室友的表姐八字可對得上?”
“曉芸說她表姐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林知夏将朱砂符折成三角塞進背包夾層,“但落雲村已經有差不多十年沒鬧過山神娶親了,突然重啟祭祀,她說怕有人借鬼神之名行腌臜事。”
列車員推着餐車經過,小推車轱辘差點碾過晏清虛影的衣擺。林知夏下意識探身過去用手幫他攏了攏衣擺,見列車員詫異的看自己,才反應過來身旁的鬼君是隐了形的。
林知夏慢慢坐直身體,“麻煩給我一瓶可樂一個面包,面包要巧克力味的。”
等列車員過去,她小聲提議,“要不你坐裡面?”
“娘子不是更喜靠窗?”
林知夏:“我更心疼你的衣裳。”主要他是鬼,還是個非常厲害的大鬼,要是讓普通人不小心碰到他或是踩到他的衣裳,真的會倒黴好幾天的,一點不誇張。
宴清:“衣裳隻是身外之物,娘子何須為此委屈自己。”
林知夏往自己嘴裡塞了個桂花糖,幹巴巴說,“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