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應一聲,忽的感覺腳踝一緊,整個人噌的一下就被拽向了井底。墜落瞬間腰間多出條綢帶,晏清攬着她撞破電梯門進入地下三層,玄色錦袍在水泥地上擦出一串火星。
幽冥火照亮四周,等林知夏看清周遭,立即嫌惡的皺皺眉——這大概就是錢辰口中所謂的鎮物了?
對面的承重牆上嵌着一具黑木棺椁,棺蓋被七根桃木釘封死,棺身纏滿浸泡過黑狗血的麻繩。
她抹去棺椁上的浮灰,露出行陰刻小篆:“錢氏雙子,長命百歲?”
晏清突然輕笑:“好個長命百歲。”袖擺掃落棺椁頂部的鎮魂符,黃符下的雙魚玉扣立即裂成兩半,“那什麼港城大師定是與錢家有仇。”
這一點林知夏很贊成。
沒仇沒怨誰會把黑棺當成鎮物,這一看就是歪門邪道,錢家人竟然還信了!難怪氣得錢家老爺子剛剛借勢顯形,估計也被氣的夠嗆。
不肖子孫,奈何奈何!
地面這時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林知夏的羅盤磁針在坎位瘋狂打轉。棺材裡傳出指甲抓撓聲,混雜着嬰兒啼哭與老人咳嗽的怪響。她反手甩出五帝錢釘住棺蓋縫隙,桃木釘卻在此時齊齊崩飛,腥臭黑血從縫隙噴湧而出。
晏清揮袖凝出一道冰牆,幽冥火同時暴漲,将黑木棺連同裡面的東西直接燒成齑粉。
林知夏早習慣了鬼君一言不合就燒燒燒的傳統技能,隻是棺木一燒,承重牆就等于空了一大塊……這可太危險了!
林知夏忙用羅盤劈開消防通道,拽着意猶未盡的鬼君匆匆離開,一人一鬼剛走出不遠,身後就傳來鋼筋混凝土的坍塌聲,那面承重牆瞬間裂成了蛛網狀。
“陣眼在A座天台。”晏清指尖拂過她掌心的那枚從中間裂開的玉扣,暗金紋路在裂口處若隐若現,“這局倒是布得精巧。”
林知夏:“不用在正途精巧有什麼用。”
宴清:“人各有志,娘子怎知人家不是為了報仇雪恨?”
林知夏:“那也不該牽連無辜。”
宴清輕刮她鼻尖,“雙子樓坍塌七次,至今未死一人,除了錢家被套牢,哪來的無辜牽累?”
林知夏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好像确實沒聽說死了人,樓棟周遭的煞氣也不是死人造成的,是鎮物黑棺中放了腌臜物所緻。
這樣一梳理,心裡頓時舒服了些。
隻是這雙生煞不解決不行,天長日久放任不管遲早要出人命。
***
暴雨澆在未完工的玻璃幕牆上,像道扭曲的水簾。林知夏握着羅盤站在天台邊緣,看着對面B座完全對稱的結構,終于明白雙生煞的關竅所在。
“鏡像風水陣。”她将玉扣按在女兒牆的凹槽裡,“錢家把AB座建成一比一的鏡面雙子樓,等于把陰宅格局複刻到陽宅中去,陽宅入陰,怎麼可能不出事。”
對面天台突然亮起燭光,幾十對白衣男女機械地跳着詭異的舞蹈,每對都好似雙生,長得一模一樣。
晏清挑眉:“生魂傀儡。”
林知夏的羅盤磁針此時全部直立,墨玉戒迸出青光。她也不拖沓,直接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血符:“五星鎮彩,光照玄冥!”
血符觸及暴雨的刹那,整棟樓劇烈搖晃。對面傀儡齊刷刷轉頭,數十道視線猶如實質釘在她身上。晏清并指斬斷襲來的煞氣,幽冥火在兩人腳下燒出北鬥陣圖,“十指。”
林知夏立刻會意,左手扣住他冰涼的手指,兩手十指相扣,同心契生效的瞬間,二十八宿星圖在天台浮現,青龍虛影順着相扣的掌心盤桓而上。
“震位坤向,破!”
對面數十生魂頃刻消失不見,暴雨中的燭火同時熄滅。
林知夏看着掌心随陣法消逝的星芒有些出神,沒想到同心契這麼好用的,來之前宴清和她講了原理,她原本還存疑,現在看來,很牛掰啊!
林知夏有些興奮,見晏清銀發間落了片樹葉,就想伸手去摘,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娘子可知,方才結契時……”宴清俯身貼近她耳畔,幽冥火凝成的流螢照亮他眉心血印,“為夫聽見你的心跳快了三拍呢。”
林知夏:“……”
林知夏耳尖發燙,正要反駁,腳下樓闆突然塌陷。失重感襲來的瞬間,墨玉戒迸出青光裹住兩人,龍骨镯在黑暗中亮起暗金紋路。
等他們摔進地下車庫的沙堆,林知夏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趴在了晏清身上。他玄色衣襟散開兩寸,露出冷玉般的肌膚,而她掌心下,正是他心口位置。
“娘子摸夠了麼?”宴清指尖纏着她一縷發梢,“雖說春宵一刻值千金……”
林知夏聽了都無語,剛才那境況擱平時幽冥火早出來刷存在感了,明明是他故意不放幽冥火出來,現在卻說她占他便宜!
這鬼,大大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