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染透百草堂東廂時,白子睿一腳踹開院門,硫磺粉在青磚上燒出條金蛇尾巴。他懷裡抱着的玄鐵錠"咣當"砸在石桌上,驚得忍冬藤架裡打盹的麻雀炸了毛似的亂飛。
青石闆上硫磺燒出的八卦陣還冒着青煙,白子睿掐訣的手勢活像街頭要猴戲的。三枚寒晶石懸在玄鐵錠上直打擺子,迸出的冰藍火星子倒像是正月裡放的竄天猴。
八寶閣堆的硫磺晶塊活脫脫像個煉丹失敗的老君爐,牆角青銅地火爐噴出的幽藍火舌,把牆皮剝落的二十八宿陣圖照得如同城隍廟裡的判官臉。
鍛骨境的靈力裹着礦料在半空轉圈,暗銀紋路熔化的模樣,倒像是鎮上王鐵匠熔廢銅爛鐵。白子睿袖口抖落的晶砂灑得滿地都是,指尖青光在虛空勾出的北鬥陣紋,活似孩童用樹枝在沙地上塗鴉。
封玄清擦拭劍穗的手頓了頓,鎏金螭紋映出他抽搐的嘴角:“你這是要煉器還是拆房?”
"看好了!"白子睿并指戳向玄鐵,鍛骨五重的靈力轟然炸開——沒錯,靠着三個月嗑藥如嗑瓜子,他愣是把自己喂成了個鍛骨五重的飯桶。
地火爐突然竄起七道火柱,精準紮進鼎身凹槽的模樣,倒像是往燒餅上撒芝麻。青金石粉末在鼎腹烙出的山河脈絡,仔細瞧着倒像隔壁二狗子尿炕的痕迹。
青灰氣從丹田竄出,裹着地火餘燼的硫磺晶粒在空中凝成七星星圖。玄鐵塊表面二十八宿紋路次第亮起,鼎足處的坎水位陣眼突然迸發幽藍冷光。
"坎位注靈!"白子睿咬破舌尖噴出血沫子,活似年節時屠夫殺豬濺的血星。玄鐵塊扭曲變形的模樣,像極了被開水燙着的蚯蚓。忍冬藤架無風自動,葉片上的露珠凝成冰碴子,噼裡啪啦往下砸。
封玄清劍鞘橫擋在白子睿身前,通脈境二重罡氣震碎墜落的冰錐:“胡鬧!凡鐵如何承得住…”
三足兩耳的青銅鼎浮空打轉,鼎腹七星紋路吞吐火苗的模樣,活像醉漢打嗝噴酒氣。白子睿的臉被地火映得忽明忽暗,倒像是城隍廟裡青面獠牙的小鬼。
"成了!"少年掌心二十八宿陣紋驟然收攏,液态玄鐵在虛空中凝成七尺高的青銅鼎。鼎身北鬥七星紋路次第亮起,地火陣能量被盡數吸納進夔龍紋鼎耳,爐内青焰倏然轉為純白。
"收!"少年并指如劍點向眉心,七寸高的迷你鼎爐落進掌心。鼎身星紋随着呼吸明滅,當他往鼎口呵氣時,噴出的離火竟将石桌烙出焦痕。
少年将仍帶餘溫的袖珍鼎抛向半空,鼎身迎風又漲至半人高:"清哥哥你看!"他指尖點在搖光星位,鼎内頓時噴出三尺地火,“不僅能随意縮放,還能用星辰之力控溫!”
封玄清劍穗末端的螭龍玉扣突然震顫,月白錦袍被熱浪掀起漣漪:“這是…”
"七星地火鼎!"白子睿将小鼎抛向半空,鼎爐迎風便長,落地時震得青磚裂開蛛網紋。他屈指彈飛沾血的朱砂瓶,“往後不僅能煉丹藥,還能幫清哥哥重鍛本命劍…”
月光淌過鼎身星宿紋路,封玄清并指撫過鼎耳螭龍雕紋。當通脈境靈力注入陣眼時,鼎腹突然浮現出北鬥虛影,将方圓十丈的地脈餘火盡數吸納。
"如何?"白子睿突然貼到他身後,硫磺粉蹭上月白錦袍,“等我學會煉劍,定給你鑄柄通天靈寶級的…”
封玄清耳尖泛起薄紅,劍鞘點住天權星位,暴烈的火苗頓時乖順如家貓。青銅鼎縮成吊墜挂在劍穗上,與螭龍玉扣碰得叮當響,倒像是走街串巷的貨郎鈴:“确是極品法器,感覺不差于我的佩劍”
劍鞘"啪"地抽在他手背:“還煉制通天靈寶,小心修為不夠,靈寶反噬。”
"那就先從這個開始!"少年突然将小鼎按進封玄清掌心。青銅鼎觸膚的瞬間自動縮小,化作吊墜懸在劍穗螭龍玉扣旁,與二十八宿陣紋交相輝映。
封玄清耳尖忽而微動,鼎爐殘留的體溫順着劍穗爬滿全身。他剛要開口,"還有這個!"少年突然啄在他臉頰,硫磺味直沖鼻腔。
"你!"鎏金劍鞘哐當墜地,封玄清暴退三丈撞塌藤架,月白錦袍沾滿忍冬花瓣,活似個被登徒子調戲的小娘子,通脈境修士竟被個鍛骨境的吻驚得氣息紊亂。
白子睿踮着腳轉圈,硫磺粉在青磚烙出燃燒的足迹:"晚安吻啊!"他指尖拂過自己唇瓣,“從今往後,每天都有!”
封玄清踉跄後退撞翻淬火桶,月白錦袍沾上朱砂藥泥仍渾然不覺:"你…你!"星眸中的往日冷靜自持寸寸崩裂,喉結滾動三次才擠出字句,“成何體統!”
"荒唐!"封玄清劍穗卷着塊青磚砸去,準頭比醉漢擲骰子還歪三分,直愣愣栽進藥圃裡。少年笑得像隻偷了油的老鼠,狸貓似的蹿上房梁,粗布衣擺掃落半斤陳年老霜:“清哥哥這手飛磚功夫,倒像是跟村頭張屠夫學的!”
"下來!"劍氣削下片屋瓦,白子睿翻着跟頭落地,指尖硫磺粉簌簌往下掉,忽然正經得像是城隍廟裡鍍了金的判官:“說真的,這是今日份的晚安吻!往後每日還有早安吻、午安吻、夜宵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