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子豁口拂塵掃過滿地桃核,七十二枚卦錢拼成問号:"怪哉!縱是執念成煞,三百行屍也..."
"存在即合理!"白子睿藤蔓卷起個腐屍頭蓋骨當碗使,"牛鼻子你瞅這腦殼多圓潤!"
封玄清劍穗凝霜:"天墟中世界尚難成此規模。"三光潮生劍映出個血色"魔"字,"除非..."
"可拉倒吧!"玄真子甩出龜甲擋住劍光,"九霄劍宗鎮守的玄六界,哪個魔崽子敢來煉屍?"卦錢突然拼出個禁制符紋,"築基以上根本進不來!"
老裡正突然把煙鍋砸在供桌上:"管他勞什子緣由!"火星子濺在趙參将魂甲,"娃娃們該歇歇了..."枯手顫巍巍撫過某具少年腐屍的臉,腐肉突然綻開朵野菊。
祠堂突然下起熒光雨。胖大嬸突然扯開圍裙,露出滿兜酸杏:"當家的...秋收的杏子腌好了..."她丈夫的腐屍突然吐出顆桃核,核仁上歪歪扭扭刻着"囡"字。
玄真子豁口道袍突然鋪展成渡魂幡:"今夜子時..."七十二枚卦錢凝成金橋直通地脈,"勞煩鄉親齊誦《渡人經》。"
"咔嚓!"
趙參将的魂甲突然碎落滿地。少年将軍虛影單膝跪地:"末将...領命。"陌刀插入青石闆的刹那,刀柄紅繩突然化作熒光蝶,落在老裡正白發間。
老裡正把桃木杖往香爐裡一插,震得三百牌位"咔咔"作響。他忽然扯開補丁摞補丁的褂子,露出胸口猙獰的爪痕:"趙參将!三年前你替老頭子擋蒼狼軍妖狼那爪子..."枯手拍在供桌刻着"戌三"的豁口處,"如今該還了!"
趙參将魂影突然劇烈震顫,陌刀"當啷"墜地。幻象在牌位間炸開——暴雨夜少年将軍撲倒老裡正,肩胛骨被狼牙棒撕去半邊,血糊糊的手還攥着半截桃木杖。
"爹!"少年腐屍突然從隊列擠出,肋骨間卡着把豁口柴刀——正是老裡正當年給他削的玩具。
老家夥突然掄起桃木杖砸向自己天靈蓋:"虎子!當年該躺這兒的是老子!"杖頭綠光凝成個"孝"字,硬生生劈進少年腐屍胸腔的桃核。
"使不得!"玄真子甩出卦錢纏住木杖。老裡正突然暴喝,震得祠堂新漆的"忠烈千秋"匾額裂開細紋:"戌字營聽令!"他踹翻供桌,踩着宇文拓的牌位吼道:"今兒誰他娘敢賴着不走,老子把他刻成尿壺擺村口!"
三百腐屍齊刷刷單膝跪地,有個獨眼的突然摘了頭盔——腦殼上歪歪扭扭刻着"裡正叔公長命百歲",正是當年被老漢從妖狼嘴裡搶回來的孤兒。
"瞅瞅!"老裡正突然拎起個七歲崽子按在香案上,"你們豁命護的崽子,如今能把《三字經》倒着背!"孩子哆嗦着翻開經書,扉頁畫滿持戟小人和妖狼大戰的塗鴉。
趙參将魂影突然并指抹過陌刀,在青石闆上刻下歪扭字迹:"炊餅錢未還。"老裡正突然從□□掏出個油紙包,二十年陳的炊餅渣滓簌簌掉在"戌三"牌位上。
日昳時分·桃溪村曬谷場
胖大嬸把八仙桌拍得震天響,圍裙兜着的糯米團子滾落滿地:"死鬼!說好秋收給娃打銀鎖..."她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内頁"戌三"刺繡,"瞧瞧!老娘自己拿縫衣針紮的!"
腐屍隊列突然騷動。某具挂着半截腸子的胖屍兄踉跄出列,腐手在爛盔甲裡掏摸半天,甩出個鏽成鐵疙瘩的銀鎖胚——正是當年從蒼狼兵身上扒的戰利品。
"你他娘的就攢下這破爛?"胖大嬸抹了把鼻涕,突然掄起鍋鏟把銀鎖胚拍進糯米團,"吃!吃完給老娘投胎成打鐵匠!"
豆腐西施的細嗓子突然穿透人群:"當家的...你欠的豆腐賬..."素白手指抖開泛黃的賬本,某頁畫滿歪扭的"正"字——全是戌字營賒的豆花錢。
她三歲崽兒突然蹿到腐屍腳邊,舉着塊嫩豆腐嚷嚷:"爹!你昨兒托夢說要吃麻婆的!"孩童踮腳把豆腐塞進腐屍胸腔,桃膠凝成的淚珠"吧嗒"掉在腐屍生鏽的護心鏡上。
趙寡婦默默展開件百家衣,三百塊碎布條都是從腐屍戰袍上裁的。懷裡的嬰孩突然咯咯笑,熒光口水泡凝成個撥浪鼓,鼓面正是她丈夫生前的笑臉。
"王八羔子們!"老裡正突然踹翻供桌,桃木杖指着腐屍隊列,"三年前偷摸給老子塞麥種的...出列!"
五具挂着麥穗的腐屍挪步上前,腐掌攤開——掌心桃核刻着"孝"字的,正是老裡正兒子戰死前攥着的遺物。
白子睿蹲在七星鼎上啃酸杏:"好家夥!大型認親現場啊?"翡翠藤蔓突然卷住個偷摸往腐屍懷裡塞桃花的小丫頭,"喂!你爹哪位?"
羊角辮丫頭叉腰跺腳:"要你管!我給我所有爹爹送花!"說着又往三具腐屍頸窩各插了支野菊。
封玄清突然劍指蒼穹,霜火靈力凝成三百盞孔明燈。趙參将魂影突然并指抹過陌刀,在每盞燈面刻下籍貫生辰,最後一筆卻總是被熒光淚珠暈開。
玄真子豁口道袍鼓成風帆,七十二枚卦錢拼成個滴漏:"酉時三刻!該..."
"等等!"豆腐西施突然掀開蒸籠,三百碗豆花騰起熱氣,"戌字營聽令!"素手抖出張泛黃軍令,"今日加餐!"
腐屍隊列突然齊刷刷摸向腰間——空的糧袋裡突然被塞進陶碗。某個獨臂腐屍突然用肋骨敲碗,戰歌聲混着豆花香飄出三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