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二皇子宋永煦手中的弓箭再度射出,徑直穿過獵物的胸腔,而後挾雷霆之勢竟直直地朝着營地中央高懸的銅鑼上撞了上去。
而宋永珵因驟遭巨力,缰繩脫手,不慎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經太醫診治,奏其有骨裂之狀。
狩獵的結果引發了不小的争議。按射獵規制,五皇子雖率先獵得二十隻獵物,卻未能在日落前引弓中鼓。
反觀二皇子靠卓越的箭術取得皇弟獵物,可暗易旗标,雖全其規制,行徑仍有逾矩之嫌,難免惹人诟病。
值此儲位未定之際,面對兩難之境,司射監豈敢輕判?隻見司射監唯唯諾諾陳詞:“此事還請陛下定奪。”
金頂禦帳内,宋乾帝面色沉凝的端坐寶座,指節叩在案幾上,目光掠過跪在氈毯上的兩個兒子,無論是人還是事,于他而言皆難稱心。
“父皇容禀。”
宋永珵忍痛跪地叩首,傷口處雖進行簡單處理,素色錦袍下依舊滲着斑斑血迹。
“今日圍場失儀實乃兒臣之過,二哥箭貫銅鑼已符合規則要求,兒臣跌落馬背實屬自己不慎,懇請父皇判二哥獲勝。”
此話一出,引起一旁宋永煦不悅,他面染薄怒跨前半步,反駁道:“本來就是你輸了,裝什麼大度!你……”
“放肆!”宋乾帝突然揮落案頭的茶盞,聲音似淬了冰:“你們可知冬狩就如練兵打仗,獵場如戰場,暗箭最是傷人!”
宋永煦鳳眼尾染上赤色,待要辯駁,視線冷不丁撞上宋乾帝冷峻威嚴的目光。那目光仿若一道寒芒,瞬間讓宋永煦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不再多說一個字。
宋永珵見狀,神色愈發從容淡定,面上挂着一抹溫和笑意,輕聲說道:“皇兄所言極是,狩獵已然結束,确實是我技不如人。
二哥,咱們兄弟之間,千萬别因這事生了嫌隙,更不想讓父皇因為此事憂心。
在我看來,狩獵不過是一場比試,輸赢乃常事,可兄弟手足之情,還有父皇的龍體安康,才是重中之重啊。”
宋乾帝凝視着殿下的二人,眸中神色複雜難辨,良久,終是緩緩閉上雙眼,無奈地長歎一聲:“今日比賽的結果權且擱置。
本次冬狩意在淬砺心性、砥砺弓馬,勝負不過朝露,關鍵在于要你們明白,行事須遵循正道,萬不可因争魁首而堕了赤子心性,迷失本心。”
兩位皇子的聲音恰時響起:“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待離開禦帳後,宋永煦一路疾行,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費盡心機,一心想在狩獵中拔得頭籌,為的便是能在宮宴之上向父皇讨個好彩頭,順理成章地提出封地之事,他的要求不過是希望父皇賜一處遠離偏遠貧瘠的封地。
可如今,這一切都被那個不成器的五弟攪和了。
“蠢貨!”宋永煦低聲咒罵,拳頭緊握。他越想越氣,五弟蠢笨至極,自己技藝不精,摔下馬來不說,還連累他也跟着無端受了牽連。
侍衛們跟在身後,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深知二皇子的脾氣,此刻若是多嘴,恐怕會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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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惜聽完後,半晌未能言語,心中波瀾起伏。
她未曾想到,事情的緣由竟是如此。可惜她清楚地記得,父皇最終也沒有立五弟為儲君,想來是從此時起,父皇心中對五弟的期許化為泡影,失望之意悄然滋生。
她心中暗歎,面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輕聲寬慰道:“如今我與五弟也算是同病相憐了。還望五弟早日康複,重振精神。”
宋永珵聞言,隻是淡然一笑,神色間透出一抹難以捉摸的平靜。
……
翌日。
夜幕低垂,熊熊篝火在營地中央燃燒,火舌肆意舔舐着夜空,火光映照下,将周圍照得一片通明,連遠處的樹影也被拉得悠長,搖曳生姿。
達官顯貴們身着華服,绫羅綢緞在火光映襯下流光溢彩。他們三兩成群,或放聲交談,或舉杯大笑。整個宴會現場,歡聲笑語不斷,熱鬧非凡。
衆人正沉浸在這祥和的歡愉氛圍中,忽然,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到入口處。
隻見皇後身着華服,儀态萬千,率先步入宴會場地,從容地走向主位緩緩落座。衆人的目光紛紛被她吸引,然而,在這目光之中,更多的卻是疑惑。
大家不禁交頭接耳:
“陛下怎麼還沒來?”
“是啊,此前從未聽聞陛下身體不适,這是為何?”
種種猜測在人群中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