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投向宋楚惜,隻見宋楚惜伸手指向燕妃躺着的地面,聲音帶着一絲顫抖說道:“父皇,燕妃娘娘躺着的地上,好像有血!”
“什麼!”
衆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在燕妃躺着的那片地面上,神色各異。
而原本已經伸出手,指尖碰上燕妃肩膀的宮女也趕緊縮回了手,生怕燕妃出事問責到她們頭上。
皇後的心也一下子跟着緊張了起來,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恢複了鎮定。連忙吩咐身旁的宮女上去查看。
宮女小心翼翼地朝着燕妃走去,仔細查看了後,微微欠身,說道:“娘娘,并未發現三公主所說的血迹。”
皇後聞言,瞬間冷下臉來,質問道:“衆目睽睽之下,三公主竟信口胡言,驚擾聖駕,到底有何居心?”
“啊,兒臣看錯了嗎?”
宋楚惜神色驚慌,雙眼睜得滾圓,恰似一隻受驚的小鹿,眼神中滿是無辜與惶恐,仿佛下一秒淚水便會奪眶而出。
她的身形搖搖欲墜,連忙下跪請罪:“篝火晃眼,兒臣一時看錯,不是有意驚擾父皇、母後,還請父皇母後恕罪!”
皇後正欲開口,就在這時,幾位太醫拎着藥箱匆匆趕來。
宋帝見太醫已至,适時開口打圓場:“三公主一時看錯也是情理之中。如今太醫到了,當務之急,還是先給燕妃看診吧。”
太醫們一番仔細診斷,還低聲交流後,為首的太醫面露驚喜,跪地激動地禀報道:“恭喜陛下,燕妃娘娘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隻是娘娘剛才一摔,胎像不穩,微臣等建議先将娘娘挪回就近的寝殿中,微臣們再施針、煎藥,為娘娘穩定脈象。”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全場安靜了下來,不知宋帝是何想法。
隻見宋帝龍顔大悅,臉上滿是得意與欣慰之色,連連說道:“好!好!好啊!就先挪到朕的寝殿中去吧。”
“陛下!不如還是挪到臣妾的帳中吧,臣妾身為一國之母,理當悉心照料好燕妃與她腹中胎兒,為陛下分憂。”皇後眼中滿滿的慈愛與溫柔。
宋帝點了點頭,應允了皇後的提議。
緊接着,衆人紛紛向宋帝道賀,聲音此起彼伏。
大家又重新沉浸到冬狩晚宴之中。
……
宋楚惜坐在位置上,端着酒杯,她微微仰頭,輕抿了一口酒,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宴會現場,最後落在皇後身上。
沒想到皇後會在衆目睽睽之下,親口向宋禦乾許下承諾,她這一舉動把妃嫔們内心蠢蠢欲動的小心思也勸退了一部分。
隻是,宋楚惜不禁疑惑,難道皇後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對燕妃動手嗎?
因為隻有燕妃這胎平安無事,她皇後作為一國之母,才是盡了職責。反之,一旦出事,皇後首當其沖,遭受宋帝的指責。
如此想來,皇後為了自身的地位與聲譽,也定會全力保障燕妃和胎兒的安全,燕妃這一胎不會有太大差池。
宋楚惜再次端起酒杯,目光望向遠方,倏地瞥見一道目光直直地朝自己射來。她下意識轉過頭,恰好對上鶴行風的視線,他的眼中透着探究的光。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僅僅持續了短短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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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營帳内。
“母後,你為什麼要向父皇承諾照料燕妃的龍胎?”大公主十分不解地看向坐在椅榻上氣定神閑的皇後。
皇後将茶蓋輕輕扣下,目光深邃,看向大公主宋婉甯,輕聲反問道:“婉甯,你覺得母後為何要這麼做呢?”
大公主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後說道:“燕妃縱然得寵,但她到底是燕國人,在宮中無家族傍身;加上她今日一舞,勢必會引起後宮妃嫔的嫉妒,想要她腹中胎兒無法成功降生之人不在少數。
母後這個時候請命照料燕妃,豈非将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皇後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還年輕,有些事還看不明白。近日你外祖父來信,如今朝堂的局勢複雜多變,朝臣們都極力勸谏陛下早早立下儲君,以定社稷根本。
陛下又在冬狩前吩咐鶴行風親自教導五皇子箭術,可見對五皇子的重視;而二皇子又能力出衆,在冬狩上赢下比賽,即便陛下沒有明确宣布勝負,但他的風頭已然蓋過衆皇子。”
皇後頓了頓,神色愈發凝重:“本宮膝下無子,早年又與二皇子生母崔貴妃、五皇子生母婉嫔有諸多嫌隙。如今這般形勢,不管是哪位皇子被立為儲君,本宮與你的地位,都将岌岌可危。”
宋婉甯聽聞,心中猛地一震,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母後難不成是準備……去母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