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永城意識消散前最後留在腦子裡的那幕就是藍周笑着把他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推下去,堅定地讓他回去睡覺。
醫生早就交代了,藍周從身上的傷推測應該是傷到内髒的,各處的傷口數也數不清,不排除有腦内淤血的風險。為了他的身體着想這兩天最好是不要和他對着幹。
為了踐行自己對着醫生發的誓,宮永城隻是稍微糾結了一下就決定順着藍周的意思來。
他走了就管不到我是不是真睡了嘛,宮永城甚至很好脾氣地開解自己。
也正因如此,他在床上煩躁地烙了半個小時煎餅,還是忍不住翻身推門跟着藍周出去了。
我就看看......就看看也沒什麼的對吧,宮永城一邊唾棄自己遇到藍周底線就一降再降,一邊腳下生風追了出去。
然後就目睹了藍周見完張思遠見王樂容,去了趟收容所見完醫生轉身又去找王科談事,當中還抽空去了任陽冰的墓一趟。他越跟越氣,在自己被酸死之前先回了屋。
......呃,藍周的房間。
宮永城大概是這幫人中習性最像鬼的一個,沒事的時候他甯願在房間裡坐着也不願意出去,更遑論他現在已經有了十足的身份可以留在藍周的房間裡。他一直固執地覺得藍周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香味,在他的房間裡這種感覺就尤為明顯。
在很早之前,他就會故意抓住一切機會汲取這種味道,它似乎有一種能讓宮永城冷靜下來的能力。但今天宮永城在藍周的房間裡坐了一個下午,紛亂的思緒依舊和最開始沒什麼區别。
藍周出門的時候大概很匆忙,連被子都沒疊——或者說他本來就不喜歡疊被子,宮永城給自己找了好幾個理由,有些糾結地過去給藍周疊被子。
而藍周回來打開門,就看到宮永城縮在自己床上,用被子裹住大半個身子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藍周:??
這幅情景藍周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然而宮永城突然頂着被子如詐屍一般坐了起來,雖然臉蒙着,但藍周能從他的姿勢看出他在朝着自己的方向。
藍周還沒反應過來宮永城是在幹什麼,第六感卻早就向他示警,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動——宮永城像魇住了一般直直往藍周這邊走,藍周就因為那一秒的錯頭躲開了宮永城的手。
房間裡的氣氛更加微妙了。
“你冷靜點?又發生什麼了?”
宮永城聽着藍周講話,鼻子卻不自覺地從藍周那邊聞到許多不同的味道。當然多了,他這一天多忙碌啊,見完這個見那個。宮永城的動作一下停住,就聽得藍周像是被戳破了什麼一般語氣有點猶疑:“你在生氣?生什麼氣?”
宮永城沒有聲音,藍周就自顧自坐到床上:“剛剛我去了一趟信息中心,張思遠說他們的破譯已經差不多了,最後整合一下就可以。培育所好像又有新進展了,王樂容給了我一個蘋果,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搞出來的。”
說到這裡藍周似乎還覺得很有意思,語氣裡都帶了點笑:“那個蘋果和我在我那個時代吃到的已經有八成像了,或許我們能自此掌握樹類果實的培育诶。”
聽得出他很開心,宮永城也感覺到自己的失态,強壓着顫抖的語氣附和:“還去了哪裡嗎?”
其實這句話宮永城是沒想讓藍周回答的,他們兩個都是成年人了,他自然知道就算是再親密的情侶也要有自己的空間。就在安靜的時間長到宮永城已經支撐不住将手放在門把上的時候,身後藍周的聲音又出現了。
他還是那副帶着笑,好像天塌下來都不會有一絲改變的神情:“哦,還去了趟任陽冰的墓。我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他立了個碑......”
說着聲音就小了下去。
因為他看到了宮永城轉過頭來,紅得要滴血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