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他也可以。
過了許久許久,周燼開始思考另一個可行的辦法時,許蓁碰了下他的手指,眨着濕潤的眼睫:“好,你帶我走吧。”
***
寂靜的公寓紗簾敞開,落地窗外燈色繁華,達芬奇四仰八叉躺在貓窩裡享受美夢。
這幾天,不知道它那個奴仆抽什麼瘋,嘴裡叽裡呱啦念叨着一堆聽不懂的話,吃個貓罐頭還得聽指令。
又蹲又跳,又躺又站。
累死個喵的!
樓道傳來聲響,它依舊懶懶換個姿勢沒動,直至腳步聲愈漸清晰,它疑惑地睜開眼。
不對勁,怎麼還有另一個人類的味道?!
指紋識别成功,周燼推開門,按下玄關處燈的開關。
整座公寓瞬時亮堂起來,一覽無餘,周燼從鞋櫃拿出一雙未拆封的女式拖鞋放在地毯上,“你穿這個吧。”
許蓁關上門,應了聲,眼神卻盯着坐在地毯上某個毛絨絨的東西挪不開。
“毛絨絨”歪了下腦袋,也打量着她。
換好拖鞋,許蓁沒起身,而是試探着伸出手,不太确定地溫聲喚道:“……達芬奇?”
橘貓甩了甩尾巴,沒動。
周燼忽然想起那日在圖書館的大放豪言。
他清咳兩聲,壓低嗓子:“達芬奇。”
周燼站在少女背後,許蓁看不到,達芬奇可看得清楚,這個奴仆一隻手上正拿着貓罐頭,神色不善瞧着它。
威脅!這簡直是威脅!
可是……那可是它最心愛最寶貝最喜歡的貓罐頭啊……
達芬奇不情不願地挪動身子,站在這人類少女面前想了會兒,慢悠悠擡起爪子,喵了一聲,許蓁握住它的爪子好笑道:“你好啊。”
“喵!”達芬奇蹭了蹭她的手腕,蓬松柔軟的毛發蹭得人心癢癢的,許蓁又忍不住揉了兩下它的腦袋。
許蓁回頭對周燼笑:“它很可愛。”
周燼勉強扯了下嘴角,在他眼裡這個圓滾厚實的胖橘貓正半聳拉着眼怒視着他,和可愛能扯上半毛錢關系嗎……?
不再強貓所難,周燼把貓罐頭打開放在地上,達芬奇瞬間拿開爪子朝貓罐頭飛奔過來。
眼見橘貓吃得不亦樂乎,許蓁微笑起身,好奇地打量整個公寓。
溫馨的暖色調裝修風格,所見之處,無處不透露着這個家的女主人曾經在多麼用心地裝飾這裡。
餐桌上花瓶插着的紅玫瑰已然幹枯,幾片花瓣塌落在周圍,沾了層薄灰,似很久都沒人碰過的模樣。
許蓁默默回想起兩年前全縣轟動的郊外車禍事件。
她見過刊登在報紙上的事故現場照片,警戒線封鎖了一大片區域,采取樣本的法醫背後,隻剩被燒得黑漆幹裂的車架子和灰燼。
慘烈、悲哀。
雨已經停了,又好像從沒有停過。
這個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消逝在暴雨夜的車禍裡,而公寓,他們的家,仍然溫馨而冰冷的存在着。
住着他們唯一的兒子。
周燼。
許蓁坐在沙發上,托着腮發呆,打開的電視熱熱鬧鬧播放着綜藝節目。
周燼倒了杯水遞給她:“大半夜的天冷地凍,狗都不出來溜達,你發着燒還跑出來幹什麼?”
許蓁喝了口溫水清清嗓子:“家裡沒餘糧,我太餓了。”
許蓁懊惱得簡直悔不當初,出一趟門,一口飯沒吃到就算了,被人追,飯沒了,鑰匙也丢了。
誰都快過年了還這麼慘啊!
“那你是怎麼遇上袁馳的?”
“不知道,是他先發現我,”許蓁努力回憶,“我走了兩條街找到家便利店,買了面包和泡面,回家的路上才發現有人在尾随,報警後他追了上來。”
“袁馳家不在附近,他特意來找你的?”
許蓁皺起眉頭:“不對,我從來沒告訴他我家在哪。”
周燼語氣頓了頓,提醒她:“不代表别人不會告訴他。”
許蓁沉默下來,他說的沒錯。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周燼看了她一眼,淡淡揭過話題,“餓嗎?”
“啊?……哦,我不餓,”許蓁習慣性否定,頂着男生看破不挑破的目光下又補充,“其實不太餓。”
“想吃什麼?”
周燼離開客廳,許蓁望着他的方向。
“不用,周燼,今天已經麻煩你夠多了。”
周燼仿若未聞一樣,打開冰箱,聲音從廚房傳來:“好像沒什麼菜,嗯……有小白菜,番茄,廚房還有些面,這些可以嗎?我給你煮。”
許蓁語氣無奈:“周燼,我真的——”
“我做飯毒不死人。”
“……好,謝謝。”許蓁明白了,大概她怎麼拒絕這人都裝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