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年雖然近來很得金夫人喜愛，但也沒有到能和金家人一桌子吃飯的地步，他每天都是去找鐘六一起吃飯的，話說那日鐘六誤認金堂年為賊，打了他一頓，金堂年卻并沒有怪罪鐘六，兩個人年紀相仿，倒成了朋友。

兩個人一起吃着肉喝着酒，鐘六問金堂年，“你那事是不是真的？”

“什麼事？”

“大家都說夫人要認你做兒子。”

金堂年扒拉一口米飯，“我來就是為了這麼個事，但是她們突然又後悔不想認了，算了，有口飽飯吃就行了。”

“你也别怪她們，人家認兒子那是小時候就開始養了，你這麼大了還要被認兒子，我聽的時候都不信，我說這世上有這麼新鮮的事呢，我覺得你啊，夫人收你做個義子還是很有希望的。但義子總歸不如兒子親，我聽說有人收了十幾個義子，最後都分不清誰是誰。”

“要是能留在這裡，義子也行啊”

“我真覺得，你不如就娶了她”，鐘六伸出三個手指頭晃了晃，“你給金家作女婿，那比義子的名頭要響亮多了。”

金堂年拔了兩口飯，“我才不要，她又兇又老，我一點都不喜歡她。”

“她脾氣确實臭，我們都不喜歡她，我每次一聽她撒嬌，我都要惡心死了。”

鐘六收起兩個手指頭，剩下一根食指，“這個就是兇了點，還是講點道理的。”

金堂年舉起兩個指頭，“那這個呢？”

“嘿，慫包一個，她跟這個簡直倒着來”

金堂年眨眨眼，“那這個怎麼回事？”金堂年做出抱孩子的動作，“怎麼來的？”

鐘六把金堂年拉到裡屋，笑道，“你不知道裡面的緣故，我今兒同你說了，你千萬别去外面說去。這二小姐三小姐都是已經嫁過人的，現在都跑回來了，大家都在看笑話呢。

二小姐是去年三四月光景回來的，是她夫家的人送回來的，我們當時沒多想，還問小姐，就小姐一個人，還是姑爺也會過來？小姐什麼都不說，過了幾天陳家送來一封信，竟然是一封休書，夫人老爺很奇怪，把小姐叫了過去，問了好久的話，我當時在外面站着，我聽着裡面沒動靜，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過了一會兒，小鳳出來了，我問她怎麼了，小鳳吐吐舌頭，後面老爺叫我不用在外面守着了，我就徹底不知道小姐講了什麼。

不過後面我還是打聽到了，二小姐居然和她家裡的一個幫工搞了起來，還跟人家私奔，逃跑的當天就被抓了個正着，陳家和金家是舊識，人家還挺客氣，沒有把二小姐怎麼樣，就隻是把人送了回來。”

“她看上去和和氣氣的，還會做出這種事？”

“表面文氣，實際上騷着呢，反正沒過多久她的肚子就大起來，想也不用想是誰的種。”

金堂年笑了，“就這野種還寵成這個樣子，我當她們幾個多高貴，幹的事情也和我們沒什麼區别。”

“這天下的主子啊都一個樣，沒什麼好說的，但最可恨的是最那得勢的下人，他們上頭讨好主子，下頭欺負自己人，以為自己是半個主子，就跟我們不一樣了”

金堂年摸摸下巴，“你說的是那個人？”

鐘六壓低聲音道，“可不就是翠文”

“我第一次來金家那會兒，就是她捉弄我，害我被你們當了賊。但她好像很得伯母信任，我雖然被她擺了一道，也是不怎麼敢得罪她哩。這府裡其他下人，好像也很看她面子的，我還在想，她确實是有些能耐，叫這麼多人服她。”

“我們那不是服她，是怕她，你才到金府不懂，這府裡的丫鬟也就小梅和小鳳和她交好，其他的都背後說她壞話呢。”

小鳳和小梅金堂年都見過，小梅雖然脾氣古怪，樣貌生得是真好看，小鳳沒那麼好看，脾氣挺好，見人總是笑着，金堂年于是心有所動道，“小梅和小鳳這兩個丫頭怎麼樣？”

鐘六擺擺手，“小梅是個懶骨頭，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愛生氣，就是她伺候二小姐，不然早就被趕出去了，小鳳是個小氣鬼，你看她笑嘻嘻的，那準是她準備占你便宜。”

敲門聲響起，二人一時間吓了一跳，隻見吱呀一聲門開了，小鳳站在門口瞅着他們，“大白天的，你們兩個人關在屋裡幹什麼。”

“這是我們男人待的地方，你個小丫頭來幹什麼”

小鳳瞪了鐘六一眼，又柔柔地看向金堂年，歎氣道，“你跟我走吧。”

“我，去...去幹嘛”

小鳳嗔道，“去哪裡，老夫人傳話叫你呢”

小鳳拉着金堂年往外走，她邊走邊說道，“我知道你們在裡面嘴碎什麼，你放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為什麼？”

“我心底可憐你呢”

金堂年摸摸頭“可憐我什麼？”

“如果不是那娃娃橫插一腳，他的位置不就是你的嗎？”

金堂年裝糊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小年，我把你當自己人，你可别把我當外人啊，你說你幹嘛總跟鐘六待一起，你有空多來找找我呀，我有好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