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有不喜常理做事的。
妙丹峰峰主幹站着生悶氣:“你們弄得忒麻煩!幾斧子的事情罷了。”
确實是幾斧子的事情。
“且慢!”隻見一峰主踟蹰,商讨的語氣:“咱們是不是還得先問過老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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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為殿。
晏瀾收到傳音靈鶴,眸低垂,長長眼睫斂住霜白眼珠,不明情緒。
他有心隐瞞,縱使外面鬧得再天翻地覆,衛栎也如蒙在鼓。
好不容易尋回的孩子怎可被他人輕易奪去。
魔尊?
魔界可是許久未出尊者了。到底是誰與蘅樂有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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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峰主皆在等老祖的回複。傳音靈鶴降至半空,卻是帶了一弓來。
觀山樾,取樾字,以弓射月。是為殺。
為首峰主拎起那弓,對妙丹峰峰主道:“便由你和弟子先将這帖子送去。必要時對陣一番,也未嘗不可。”
若能以此了結,最好。
若不能……他握緊手中的弓,便隻能親自出手。
“諸位寬心。”妙丹峰峰主躍躍欲試:“殺雞儆猴,我這就把觀山樾的腦袋給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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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幽嶺,魔宮。
沈楠九将鳳翎關在一處監牢,他一向睚眦必報,那日清淨門水牢,遠遠便感知到周遭有魔種的氣息。
想來就算他不是魔修,鳳翎也會讓他變成魔修。
衛栎知曉嗎?他的好師弟心思可不比魔修單純。
鳳翎嫌牢髒,站着,抱臂,冷冷瞥了眼沈楠九:
“倒沒想到你是魔尊。”
“師叔想不到的還多着。”他微微一聳肩:“對了,那份大禮——”
戲谑且輕慢的聲音落入耳中:
“我已命人去清淨門下聘。”
他偏頭,單側發絲垂到胸前,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聘蘅樂劍尊。”
這可大可小的消息卻如驚雷貫耳,鳳翎怒目而視,罵:“大逆不道!”
這家夥藏得夠深!
“大逆不道的何止我一人?”
沈楠九哈哈大笑,從容不迫地伸手點了點監牢的欄杆:
“師叔你呀,”
“亦或是——那位老祖。”
話落,沈楠九細瞧,可鳳翎面色未變。
他對自己師尊的心思竟然毫不奇怪。
沈楠九眼睛微眯:“哦?你知道?”
不明意味地歎道:“那可——太好了。”
有什麼好?認清了實力差距,才知曉老祖是多麼重的一座山。隻要他在一天,鳳翎便翻不過去。
何況他現在幽囚了衛栎。
早該像幻境中那樣,殺了師兄,将他牢牢攥在懷裡,如此便萬事大吉了。
不行……師兄離去十三年,好不容易回來了。
不行……
又聽沈楠九道:“我還說若師尊不來,便将翎君的手砍了送去。”
“再不來,下回見到的是人是鬼就不一定了。”
他笑了笑:“你猜衛栎會不會來?”
這話在鳳翎來看就是輕蔑。
師兄怎會來?自那日心迹袒露後,衛栎避之不及,想是多厭惡。
他面色蒼白一瞬,用力抿唇,轉而道:
“老祖将衛栎禁在了無為殿。”
沈楠九微愣。
難怪鳳翎不在清淨門待着,到處去尋魔修,企圖修為一躍千裡,原來是被驅逐出去的落水狗。
隻不過,都要飛升的老東西了,還賊心不死,惦記着徒弟呢。
“那又如何?”面具下的眼睫毛顫了顫:“他來我這亦不會好受。畢竟師尊呐,殺我兩回。”
兩回。
沒由來得,鳳翎腦海裡一閃而過沈楠九的臉,那張與昔日故人相似的臉。
“雲栖。”
他口中喃喃。
早該知道的,怎麼會有人如此相像呢。
“厲害。說對了。”
沈楠九輕拍手掌,笑盈盈地取了面具。盡管眼角梅枝魔紋蜿蜒起伏,但依舊能看出那張臉,正是多年前雲栖的模樣。
鳳翎說不清此刻心緒,怔然稍許。
從七重淵爬回來化作沈楠九,便是為了報複衛栎嗎?他有點後悔告訴沈楠九衛栎被幽囚之事。
有這剜心劍殺的深仇大恨,他隻會更加折辱師兄。
鳳翎驟然低聲:“放過衛栎。”
沈楠九輕淡地笑了笑:“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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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淨門。
前線妙丹峰峰主戰敗的消息傳來。
弟子捧着錦盒,慌張跑來:“那魔修說……說這裡面裝得是翎君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