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一把抓住康大夫的胳膊,聲音都在顫抖:“大夫,我兒子怎麼樣?”
康大夫摘下口罩,擦一把滿臉的汗水,疲憊地說:“手術很成功,但是出血量有點大,我們現在需要送他到ICU觀察一下,沒什麼問題明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你們不用太緊張。”
不過短短幾句話,此刻卻成了世界上最動聽的語言,所有人緊繃的神經瞬間松了下來。
“太謝謝你了,大夫……”商海濕了眼眶,緊緊握住康大夫的手。
童欣、鄭淑容和商淳夫婦也不住地道謝,特别是童欣,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磕頭道謝了。
“大夫,你可是我們家的恩人哪!”鄭淑容顫顫巍巍地說。
康大夫擺擺手笑笑,沒多說什麼。幾個小時的手術下來,他的腿已經快失去知覺了,整個人像要散架一樣。
往ICU的路上,商海他們不停叫商子聰的名字,商子聰雖然睜着眼睛,卻沒什麼反應。康大夫告訴他們,商子聰剛剛從麻醉狀态中清醒過來,這種情況是正常的。
手術床被推進ICU,商海他們被攔在了外面。護士說,為了防止外面的人把病毒帶進ICU,裡面不能随便進,每天隻允許一位病人家屬上下午各探視一次。
商子聰才從手術室出來沒幾分鐘,就又被推進另外一扇門,這些焦急地等待了一天的親人們甚至來不及多看他幾眼,更沒機會和他說話,隻能圍住康大夫,神經質地一遍遍向他确認,在得到無數個商子聰一切安好的答複之後,心才終于稍稍放下來一些。
商淳摟摟童欣的肩膀,笑着安慰她:“嫂子,不用擔心了,手術很成功啊!”
童欣哽咽着說:“我知道,可是看他的樣子,我實在是心疼啊……”
鄭淑容也跟着抹眼淚:“是啊,這孩子遭了多少罪啊……”
“好了,聰聰手術成功,咱們應該高興啊!”單亮笑着說。
商海把電話留給了護士台,護士說商子聰在ICU期間有什麼問題會給他打電話,然後幾個人就離開了醫院。
走出醫院的大門,外面是片晴朗的藍天。商海深吸一口氣,感到一種久違的輕松和暢快。
噩夢,該醒了。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幾分鐘,手機就響了。他一看,竟然是醫院的電話。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喂?”他接起電話,聲音都是抖的。
“是商子聰家長嗎?”對面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是……怎麼了嗎?”他的心怦怦直跳。
“我是醫院護士台。你們家卡裡沒錢了,需要交費。”
商海長出一口氣。
“好。”他剛要挂電話,突然又補了一句:“我兒子在ICU沒事吧?”
“挺好的,有事會聯系你的。”對方說完,把電話挂了。
“這個時候打電話,是想吓死誰嗎?”童欣皺着眉抱怨。她剛才也被吓得不輕。
商海笑笑:“沒事就好。”
他讓商淳和單亮送鄭淑容回酒店,自己和童欣一起回醫院交費。
“我們的錢不多了。”交完錢,商海眼神空洞地望着遠方,不知道是說給童欣聽,還是在自言自語。
“後面還有幾個月的化療,我們剩下的錢還夠吧?”童欣問。
“咱們省點着用,應該能夠。實在不行,還可以借。”短短幾秒鐘,商海的眼裡又恢複了神采。一種樂觀的精神支撐着她,讓他覺得前途光明,什麼困難都能克服。
“隻要聰聰沒事,花多少錢都值得。”商海和童欣相視一笑。這對中年夫妻像年輕時一樣挽起手,依偎着彼此,走回他們租的那個小房子去。
他們很快就可以告别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