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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話 與追憶的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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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下子又過去了。

到了休息日。天氣挺好,陽光亮閃閃的像白沙一樣。澪想出去走走,并告誡自己暫時别去想關于本橋及那個和井田會的事。

可到最後兩個都沒做到。在家裡哪也沒去,對本橋與和井田會之間的種種苦思冥想。和井田會真的是他們所自稱的那種單純的公益組織嗎?那天看到的的确是編号人種嗎?編号人種又意味着什麼呢?這些問題讓她頭疼,好像快把大腦裡的神經給絞斷了。

——莫非本橋也是編号人種?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澪自己否決了。糊塗啊,本橋不可能會是,他脖子後面可什麼也沒有呢。

想松口氣,就看了會兒電影。播的内容一點也沒有進到腦子裡去。像置身于一個虛幻的世界裡,漂浮着數之不盡的夢的海面。浮現許多回憶,就像海面的泡沫似的,撞上了,想起來;再撞上,再想起來。

起初是不久之前那件事。參與近地防衛圈的重建公工事,從數千公裡的高空俯瞰地面,倒映在視網膜上的風景使澪難以忘懷。隻不過是一瞬間的風景,無意間,卻似乎令許多東西改變了。

她隐晦地開始對自己至今以來的觀念産生懷疑,隐隐感到自己不用,至少不用這麼——執着于身份與文化上的問題。偏偏在這時發現了本橋與和井田會之間的聯系。

思考進行得越深入,越是轉變為一種近似于疼痛的東西,令澪“咝咝”出着氣。

——要是沒有疑慮過這些該多好呢?一開始就不該知道什麼“和井田會”,這樣也不用思考它與本橋之間的關聯,也不會牽扯到什麼“編号人種”,也不用處心積慮思考那群人的目的。當然,也不需要她如此痛苦。

可要是從未疑慮過這些呢?和井田會背後說不定真在謀劃些什麼呢。有這種疑慮是澪感性與理性思考導向的結果——盡管她無法确切地描述出來。蛛絲馬迹能視為間接性證明有很多,譬如本橋對此事遮遮掩掩,譬如官網上好似勸誘般的行文方式,再或者跟在本橋後看到總部門口那兩人,他們身上散發着十分危險的味道。

可别說那是個類似□□的組織,身上攜帶着槍管一類的違禁品,那澪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說不定真的有呢?

這樣的話,事情就絕不是她這麼個十幾歲的小孩能解決的了。隻能求助于大人——求助于父親。

澪的父親埃利吉奧·德瓦勒奇,現在在三重機構任理事長一職,是個忙碌到顧不得家庭的人。即便在今天這個休息日也有工作。并不是說,他在工作與家庭中選擇了工作,而是做到那個位置上以後許多事情身不由己。埃利吉奧已經最大程度地試着平衡兩者了,澪不至于連這也不明白。

不知怎的,一段久遠的記憶輕飄飄地浮上來。那時澪還很小,所以記憶得模糊。她與父親還有母親曾一同去海邊,說是記憶并不貼切,不是連續的,而是聚攏的一些碎片。是海風的聲音,閃爍着陽光的海面。澪坐在父親肩上,純粹的快樂與溫暖籠罩着她……

——

什麼時候開始,馬奇馬奇似乎罹患了飛機恐懼症,去再遠的地方也盡可能排除搭乘飛機的選項。也包括這回。長途軌道兩次,換成水路,再一次長途軌道,再換水路,最後再長途軌道,終于到達此行的目的地。長途交通就是這樣,要是隻顧趕路就和馬拉松似的很累人,所以不會把每趟之間排得過于緊湊。馬奇馬奇反而會刻意放慢速度,從而将因公事出行變為旅行。他自以為是還算聰明的懶散分子,在三重機構的鐵飯碗穩定後徹底失去了沖勁。也很久不再有迫切地要做成什麼的沖動——直到與伊迪亞的那次偶遇,令他感到内裡有什麼重新熊熊燃燒。

此後種種事務紛至沓來。一切巧得都不像是巧合,讓人懷疑是否真存在“運勢”這種東西。

他這回參加的是人工智能領域的研讨會——世界人工智能學會。當然,已經混到長期教職的馬奇馬奇很久沒有做過研究了,可偏偏最近碰上多年未見的故人,長輩。此人如今已是行業中的大牛,似乎想在科研道路上幫他一把——盡管他本人對此一點想法也沒有,頭疼得很。那人實在熱情。

出發後第五天,終于到達研讨會會場所在。先要在旅館裡住一晚上。正事還沒做,就開始計劃研讨會結束到返程這期間該到哪裡逛逛。晚飯之後,散步去享受海風。很早便回房間睡了。

次日,穿着正裝出行。

這件衣服買了有好幾年,基本就沒穿過幾次。這回上身就感覺不合身了。襯衫緊繃着,尤其脖子那裡勒得難受——我莫非已經到了發福的年齡了嗎?直到進入會場前都還在整理不聽話的領帶。

伊迪亞·拉姆斯。馬奇馬奇有點害怕會在這裡碰見她,他知道此人也涉足人工智能領域,導緻一進會場便充滿戒備,看哪個背影都好像她,過了幾分鐘才适應。

好在伊迪亞并沒有出現。

要見的那人是作為專家被請來的,要一整上午坐在某個廳裡聽報告。馬奇馬奇急着在第一場彙報開始前去見他。研讨會内特地劃出一片布置得像餐廳的區域用于提供用餐與休息,兩人就在那裡碰面。

一名中年女性。身着黑色西裝,頗有氣質。她比馬奇馬奇更早發現對方,沖他招手。馬奇馬奇快步走近。

“——沈教授。”他的态度畢恭畢敬的。

“别這麼生分啊,記得你小時候管我叫沈阿姨呢!”說着,此人發出與她那副打扮完全不相稱的明快笑聲。

沈奧,此人與馬奇馬奇的母親是多年的好友。大學期間兩人合租,畢業後也一直保持着聯絡。單從表象看,這似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性,可一投入到工作中,科研工作者特有的那種哈古怪氣質就出來了。

“——真是有好久沒見。”沈奧有些傷感,“當年她說要去烏拉諾斯了,我還很為她高興,誰能想到最後出這樣的事……已經這麼多年了,現在還是沒結果嗎?”

馬奇馬奇遲疑了一下。關于這件事,他想說的太多了,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出來的隻有一個“沒有”。

他對母親的感情很複雜。那人是個工作狂,說話方式尖銳,不留情。原本就是完美主義,生來的說話方式又促使她将原本些微的一點不滿以放大了數倍的方式吐露出來,不少人受不了她這樣。

作為這樣一個人的獨子,馬奇馬奇感到頗為心累。盡管在同齡人中他已經算得上聰慧了,可在母親看來遠遠不夠,還有欠缺,無論馬奇馬奇怎樣努力都覺得不滿足,态度堅硬得跟鐵一樣。但畢竟是母子。這位科研鐵人偶爾流露的母愛又讓人動容。後來父母離婚,馬奇馬奇跟随父親生活,這之後仍與母親以穩定頻率聯絡。至于離婚原因,則在于父親職責母親完全不顧家庭事務,一心撲在工作上。流程進行得很順利,更反映出此人是真的不怎麼在乎。此後,與沈奧,沈阿姨的聯系也随着父母婚姻關系的結束漸漸丢失,直到前陣子偶然再遇見她。

“還好你沒事。我記得你之前也在烏拉諾斯工作過?”

“隻是研究生期間在那裡學習。”馬奇馬奇回答。

“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唉,那之後我聽人說,凡在機構中工作過一段時間的人都被逮捕了。明明隻是單純地在探索科學問題,怎麼會是這種結果呢……”

馬奇馬奇張了張嘴。

……不,還是不要提這個話題。他心想。自己如今算是了解了一部分内情:烏拉諾斯過去制造的機神成了巨大的威脅,被上集問責無可厚非。至于明面上的罪責——稱研究中存在有違人理關于靈魂的部分,要問馬奇馬奇對此有什麼看法,他也不清楚。一方面這說法模棱兩可:亵渎靈魂。究竟是做了什麼事?到了何種程度?何況馬奇馬奇自己的道德觀也比較靈活,說得冷漠些——他覺得适當逾越倫理界限反而促進科學與人類社會的發展,這方面确實與他的母親,與那些瘋狂科學家一脈相承。

“此外關于那次事件……還有些令我在意的點。”馬奇馬奇說。

這些話題應該是沒問題的——他心想。

“我後來也琢磨了很久。母親将辦公室當成家在使用,工作或是私人的東西都在裡面。所以在事情發生後我向負責的部門申請拿回一些文件,我記得母親以前也會攝影……可那邊回絕了我的請求。”

“也許是擔心工作中的機密文件流出去吧。”

“我當時也這麼想,所以特地去找了認識的在系統中工作的人。他給我的回複居然是‘當時你母親電腦中的文件已經被清空了’……”

——電腦被清空發生在針對烏拉諾斯研究員的逮捕之前。

有人做了這件事。

經由這條信息,馬奇馬奇腦海裡自發浮現出一個猜想。多年來由于沒有證據,連他自己也覺得這或許隻是自己的臆想,一個飄忽不定的疑點。直到那次意料之外的重逢。盤繞多年仿佛幽靈般的疑點這時忽然變得鮮明無比——一種情感湧現出來,他知道那是憤怒。緊接着這種憤怒又立刻為他賴以生存的理智所壓制:他迅速意識到,當年的事件背後或許存在更多的複雜交錯,自己貿然前行隻會通往死路。

很多事情存在契機。在與駕駛部學生蓋布瑞爾、其友人宋平中合作後,調查以驚人的速度推進,到現在已經弄清楚了許多事。但在他看來,能稱得上一錘定音的至今仍未出現。

至于什麼是所謂“一錘定音”的東西。

——能讓他站在伊迪亞面前時,确定無疑地說出“你這犯罪者”,是這樣的東西。在找到它之前,馬奇馬奇要像蛇一般——将自己的身形在暗處隐藏起來。

————

鞋跟落在地面的聲音又快又堅定。從總部中的信衆身邊經過時,他們紛紛欠身緻意:“伊迪亞女士,下午好。”

輕輕點頭,伊迪亞·拉姆斯便從旁側經過。

理型還原教。雖說是新宗教,存在時間其實超過兩百年。說到底“新宗教”就是個古怪的詞。沒有什麼是沒有什麼是永遠嶄新的,沒有原本新的東西總有一天會變舊,這就是遍布宇宙的熵增。那些存在時間極其長久的宗教也是由建立之微末一點點擴大的。一些東西人們希望它越新越好,一些東西則越古老越有價值。而“新宗教”一詞更多的包含着一種傾向性:許多人或許潛意識覺得這是不好的,因為根基尚淺——也有根本不信宗教的人,但這自古就是少數。

找一種能支持着人活下去的東西,作為對抗虛無與混沌命運的手段。至于這東西是什麼,因人而異。伊迪亞也從不指責他人的選擇,說應該這樣或是那樣。在她看來但凡能指導人的理念就沒有絕對正确、絕對單純的,就連科學之中也包含着謬誤與人情。

伊迪亞·拉姆斯,她曾是名出色的研究者不錯,可她并不對科學抱有敬畏。

搭乘上下行的電梯,往理型還原教總部地下的研究室去。

——有将科學視為神佛頂禮膜拜之人,自然也有人試圖用可複現的方式證明神佛,伊迪亞曾覺得二者同樣愚蠢。什麼時候思考開始轉變了——她想,大概就是在加入烏拉諾斯,并開始了長達數年對虛無缥缈的“靈魂”的研究之後吧。

說到底那究竟是不是靈魂呢?一種振動的波。這有什麼奇怪的呢?人體也不過是一種耗散、生化反應的集合罷了。

這問題想必她有生之年是不會有結果了,留給後來人解答吧。雖沒有答案,心中卻有偏好性。希望靈魂是存在的——多年以來,這種想法支撐着她做了許多孤注一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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