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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和師兄的初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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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一字一句的誅心之語,聽得顧梓聿冷汗直冒,他沒想到老頭如此在意,想要辯解卻不知如何開口。而宋熙和因發現這曲子竟然是小師弟自學出來的,心情已經激蕩的不行,根本無法去勸阻這場争吵。

“好,你要 Paganini 是嗎?要炫技是嗎?要炫技,你怎麼不拉 Caprices ?第15号,第23号,對吧?這不都任你挑選,啊?哦對,還有他的 Sonatas,你既然都能自學 La Campanella,奏鳴曲也不難吧?跟着錄音視頻?那你還要老師做什麼呢?枉我平常還覺着你是個穩重的,太急功近利了!你自己心裡沒有數嗎?沒有充分的準備,直接跳躍到這樣的曲目,就算是拉下來了,又怎麼樣,你以為這就足夠駕馭它了嗎?你對譜面的理解就是高音和跳弓嗎?你根本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就去挑戰這樣的曲子,你拉了這麼多年琴,隻有這麼一點覺悟嗎?”

老頭子聲色俱厲地訓斥,雷霆萬鈞。

“吳老師,我承認,這首曲子的技術難度确實拔高了很多,但剛才師兄也在這裡,他也可以評價,我練習的時候一定是認認真真的。我投入了大量的時間,音準、節奏、跳弓,每一項要素我都盡量做到最好,我不明白,為什麼您要這樣生氣?我隻是想挑戰自己,提升自己的水平,難道這種努力不值得肯定嗎?有練習總歸是好的,不是嗎?曲子的表現力也許有高低,但是技術标準總歸是一樣的吧?您可能覺得我過于追求技巧了,但這不是小提琴能力最直觀的展現嗎?”

顧梓聿忍不住想要反駁,因為他心裡着實委屈:“老師,您說我急功近利,可我真的不是想炫耀啊。我練習的時候很認真,我真的很努力了,難道這也錯了嗎?”

緊張過去後,傷痛開始變本加厲,顧梓聿無力地倚在牆上,低着頭,自己私下的苦練,剛才的演奏,看起來都像是一場笑話吧?

“而 La Campanella,各種類型的弓法俱全,指法靈活多變,還有抒情的樂句,和單純隻強調技巧的 caprices 又不一樣。至于 sonatas,老師,您實在是太高看我了。師兄是你最出色的弟子,我隻不過是想,想得到師兄的認同罷了…”

這最後一句聲音微弱,卻又足夠兩人入耳,隻是心思,卻各有不同。

吳宏禮盯着他,臉色陰沉,眼神淩厲,聲音裡透着火氣:“梓聿,你當然努力,我看得出來,你練得很拼命,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拼命練的到底是不是對的?”

他語氣咄咄逼人:“你覺得委屈?覺得自己那麼努力了,就該被肯定?行,那我問你,你光努力有用嗎?方向錯了,你練一百個小時都沒意義,甚至比不練還糟糕!”

“你練那些超出自己能力的曲子,練到手指抽筋,練到大腦麻木,就叫進步?你拉帕格尼尼,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别跟我說’大概會了’,‘差不多能拉下來’,你明白這曲子的精髓嗎?你真能駕馭它嗎?還是隻是想靠挑戰高難度來刷存在感,證明自己‘挺厲害’?”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陡然拔高:“音樂不是競賽!沒人規定你非要在這個年紀拉什麼樣的曲子!你倒是給我想清楚,你練的到底是音樂,還是在自我感動?!”

吳宏禮的語氣放緩了一些,但依舊帶着嚴厲的鋒芒,繼續說道: “練習是好的,任何一位音樂家,如果沒有持之以恒的練習,都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但我要告訴你,真正的練習,不是一味地磨煉技巧,而是為了積累對音樂的理解。音樂需要的是耐心,是對每一段旋律的感悟,有些東西需要時間去消化,而不是一味地去’硬練’。你面對如此高難度的曲目,如果不尊重一個正常的學習過程,想通過一次次突破極限來獲得進步,你或許會得到一時的自信和滿足,但最終,你會發現自己隻是空有技巧,卻沒有真正掌握音樂的靈魂。”

“明白嗎?”

顧梓聿低頭靜靜聽着,吳老師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撕碎他的自尊,最終讓他赤條條的,鮮血淋漓。

“空有技巧,卻沒有真正掌握音樂的靈魂。”

這句話像是一道利刃,直直地刺進他心裡,讓他一陣鈍痛。

——老師說了這麼多,不還是在說我不配?

他的努力到頭來隻是方向錯誤的“硬練”,是歧途,他拼了命地練習,把所有能壓榨的時間都投入到琴弦之上,可到頭來,換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評價?那麼他的所有汗水,他熬過的那些時間,他壓制住的疲憊和酸痛……到底算什麼?

吳宏禮見他沉默,輕輕歎了口氣:“你知道嗎,梓聿,所有音樂的成長都要經曆一個過程。而這個過程,往往是最不顯眼的、最不起眼的積累。你不能僅僅因為自己覺得有能力,就去挑戰那些根本不屬于你現在階段的作品。因為你沒有準備好。”

他走到顧梓聿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對你嚴厲,不是因為我否定你,而是因為你有潛力。我不希望你像許多年輕的琴手一樣,走上追求年少成名的路,而最終卻迷失了音樂的本質。”

顧梓聿的眼眶微微泛紅,他低下頭,心裡翻湧着複雜的情緒。他依舊覺得委屈,可是他沒有再争辯。吳老師有他的看法,也許他現在還不能理解,但至少他知道吳老師為他的心是好的。就憑這一點,他也不能再去和老師争這一時之氣。

宋熙和知道自己老師的脾氣,便也靜靜地聽着這場教訓,不去打斷。其實,他倒是不太同意老師的看法。他覺得年輕人敢于挑戰挺好的,難道不該是這樣嗎?音樂又不是非得按部就班地走,每個人的成長路徑不一樣,有多少神童學琴的時候一個月跳一個大級别?顧梓聿想挑戰更高難度的曲子,這沒什麼錯。

吳老師當然有他的道理,他是怕顧梓聿走得太快,根基不穩。但說實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他年輕的時候也偷偷練過拔高的曲子,隻是沒被發現罷了。

顧梓聿拉的那首帕格尼尼,其實已經算不錯了,至少撐得住台。吳老師之所以這麼嚴厲,是因為他的期待太高,不想讓顧梓聿走彎路,但以他看來,顧梓聿這小子腦子很清晰,完全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不過,顧梓聿這個巴掌是白挨了。隻希望小孩不要有心理陰影,以後想練高難度曲子,還是得練,就是得先想想,怎麼别被老師發現。

想到這兒,他才突然意識到,好像就是為了拉給自己聽,顧梓聿才暴露的?這麼說,自己還要為這巴掌負責任了?

宋熙和忍不住歎了口氣,行吧,就讓他出手來收拾一下這個殘局。

“梓聿啊,”宋熙和輕咳了一聲,“你是聰明的,老師剛才說的話,我想你一定聽進去了,對吧?老師說得沒錯,如果基礎不夠紮實,挑戰高難度曲目确實可能造成不良影響,甚至會讓人誤以為掌握了技巧,卻忽視了音樂的内涵。”

他看了眼吳宏禮的表情,老頭面是黑的,仍是生氣。他知道老頭有心髒病,又脾氣爆,若是氣出了什麼好歹…

他調整了一下措辭:“但……你的演奏,剛才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甚至在某些地方的表達,我能感覺到,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理解。”

這句話一出,顧梓聿猛地擡頭看了宋熙和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而吳老師的目光也緩緩轉向了他,宋熙和一下壓力倍增。

“老師,我建議,讓小師弟選擇一首難度适中的曲目,重新演奏一遍。”

這一聲“小師弟”出來,吳宏禮死蹙着的眉頭倒是松了松。

“不過這次,不隻是彈奏正确的音符。”宋熙和的眼神嚴肅了起來,目光直視顧梓聿,“我們要聽的,不是技巧,而是音樂的感染力和表現力。”

吳宏禮不置可否,又坐回座位上。

宋熙和看着顧梓聿,語氣溫和了些許:“梓聿,你願意試試嗎?”

顧梓聿愣了一下,意識到這是師兄為自己争取到的機會,不敢再猶豫下去,第二次拿起琴,松松弓毛,簡單的樂句,哀而不傷的樂符,是《冥想曲》(Méditation from Tha?s)。這是他8、9歲時就已經拉的極好的曲子,旋律優美,但需要深刻情感表達的作品。這次,他沒有刻意加花,每一個單音都一絲不苟,幹淨均勻,音色溫暖而富有層次,仿佛帶着訴說不盡的情感,連空氣都随着琴聲變得厚重起來。

宋熙和微微點頭,他知道,這才是老師想看到的東西——不是技術的堆砌,而是情感的表達。

吳宏禮則微微眯起眼睛,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着。

當最後一個音符緩緩消散在空氣中時,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顧梓聿惴惴不安地等着,吳宏禮沉吟了幾秒,才語氣平靜地開口:“可以。”

吳宏禮的目光從顧梓聿身上移向宋熙和,帶着一種複雜的神色。沉默片刻,他終于開口:“熙和,你剛才不是說,準備給自己放一段假,好好調整一陣嗎?”

“那正好。”吳宏禮的目光轉向顧梓聿,“梓聿,以後就跟着你師兄學吧。”

顧梓聿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

“老師,我……”他微微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樂團排練照常來,你還是首席,别想着撂挑子。不過小課你就不用來了。”

吳宏禮看着他,語氣沒有波瀾,仿佛是在安排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去吧,你在我這裡學的已經夠多了。你該去看看别的世界,也該換個人教你點其他的東西。”

顧梓聿呆呆地站在原地,腦中有片刻的空白。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老師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原以為,今天這一場争論隻是一次小小的考驗,可是現在,他卻要離開?他在這裡學了這麼久,從最基礎的練習曲到複雜的诠釋,吳老師一直嚴厲地督促着他,甚至很少給予他真正意義上的稱贊。而現在,老師竟然主動讓他去師兄那裡,像是……把他“放出去”了。

“老師……”他的喉嚨有些發緊,聲音微微發顫,“是因為我自己學曲子,讓您失望了嗎?”

宋熙和則一臉無奈地看向吳宏禮,試探性地問:“老師,您是認真的嗎?”

吳宏禮臉又黑了:“愛收收,不愛收拉倒。”

宋熙和想說自己本來是打算放空一陣的,結果突然被安插了一個學生,這算怎麼回事?抽空指點指點和正式教徒弟可不一樣,這責任可不是随便就能扛起來的。不過他不打算當着小師弟的面讨論這事,笑着對顧梓聿說:“你先回去,我和老師好好商量一下,看怎麼樣對你的發展最好。你也别想太多,回去還是照樣好好練琴啊,如果最後你歸我管了,我也和老師一樣,不會手軟的。”

顧梓聿擡起頭,和宋熙和對視了一瞬間。他看到了宋熙和眼中的認真,他終于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師兄。”

他收拾好琴盒,規規矩矩地鞠躬道别,身子彎的極低,以緻擡起頭來還有些目眩,帶上門,逃也似地離開了。

休息室内,老頭望着窗外那個落寞身影微微出神,宋熙和忍不住開口:“老師,您把您的得意弟子給我了,不會舍不得嗎?”

吳宏禮笑了笑,又歎了口氣:“我一直認為,教育并不是為了束縛,而是為了放手。你說得對,我确實是很看重他,但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成全。”

吳宏禮沒有說出口的是,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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