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答,隻揉了揉她的發端:“歡歡,睡會兒。”
“不添麻煩了,我回清歡苑。”
矯情、做作、嬌态盡顯。
至少她自認為是。
因為,她不要睡在他與皇爺夜夜歡愉的床上。
“歡歡,下午你攥着我的衣袖口口聲聲喊着‘别走’,現下又要與我生分起來了?”
男人愉悅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混着隐忍的熱氣噴在斑駁的鎖骨,驚得她渾身一酥,“在夢裡,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
柳芳菲瞳孔聚焦,看向銅鏡裡映出的自己,微微一震。
漂亮白皙的鎖骨往上,全是他的傑作。
而事實上,夢中場景比現實還要暧昧纏綿。
“我該回去了。”
柳芳菲受不住撩撥,欲開口喚荟如。
可男人動作更快,端起床邊藥盞一飲而盡,對準她微啟的嘴唇渡了過去,生生斷了她說話的機會。
湯藥咽下,男人伸出指腹替她抹嘴,唇稍盡是止不住的笑意:“歡歡放心,這張床,除卻我本人,隻有你一人睡過。”
怕她不信,又補充一句:“旁的男人也未曾睡過,現下你可放心了?”
從小到大喝過的湯藥無數,隻有這次,柳芳菲承認,有回甜。
她覺得,她可能會被這個惡劣的登徒子引到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無奈,輕輕點頭不再抗拒,順着他起身的力道躺在軟枕上。
隻是……閉眼之後,腦子裡盡是他那雙布滿血絲的赤紅雙眸,還有午間的那個荒淫一夢。
不一會兒,床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男人坐于軟榻之上,聽着荟如的彙報:“方才奴婢去後院給小姐拿褥子與錦被,回來便瞧着夫人與小姐在談話。待夫人離開不消片刻,小姐就喊疼,暈倒了。求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外頭郎中信不過,奴婢才将她送到您這兒的。”
荟如哭哭啼啼将事情說完,才看到男人眼裡迸射出的萬丈寒冰:“趙瓊華?”
自己都舍不得弄疼的小姑娘,她倒是有能耐。
“歡歡怕疼,記得卯時給她換一次藥。”
交代完,男人攏了攏墨色大炮,離開了屋子。
這一夜,一向寂靜冷清的觀瀾苑,頭一次燭火到天明。
翌日,柳芳菲醒來的時候,荟如着新的草藥與紗布進了屋。
陌生的床榻充斥着熟悉的味道。
她撇下心頭異樣,這些年來整個柳府,除卻清歡苑,就數這裡來得最勤了。
“他……人呢?”
他,自然是那個把她“折磨”得啞口無言的惡劣男人。
荟如搖頭,蹲下身子替她換藥:小姐睡下他便離開了,不過他交代卯時要給小姐換藥,不然待會兒該疼了。”
柳芳菲了然,昨日夜闖觀瀾苑,他也得給那位小皇爺一個交代才行。
許是自己讓他為難了。
紗布打開,她才沖傷口斜睨過去,昨日腫脹的腳踝現下有了好轉,除卻不能起身走路之外,并無痛感。
“蒲州的藥當着不錯。”
荟如大喜,“約莫着再有兩三日,小姐您的腳踝便能大好,若是配合着那位公子給的藥油,您很快就會站起來了。”
話雖如此,但柳芳菲心裡卻裝得是另一件事。
他依仗小皇爺的寵愛度日,并不比自己過得自由快樂多少。無論是藥油還是薔薇水必定是得了小皇爺賞賜。如今都悉數給了自己,若是小皇爺追究,他又如何解釋?
心裡生了憐憫,認為不能再給他添麻煩。
卻絲毫沒有想過,對一個男人在意的開始,便是同情。
待荟如替她上完藥,她上身衣物已穿戴整齊:“待會兒就走吧。”
“歡歡,你要去哪裡?”
戲谑的聲音随着門扉而入,男人脫了墨色大氅放在床榻,坐在她對面:“原本昨兒難得早睡,卻替你忙前忙後,最後還要替你報仇。歡歡,如今你醒來便要走,着實沒有心。”
柳芳菲低頭不語。
難得早睡嗎?所以……那位小皇爺有多喜歡他。若是昨日荟如闖進屋子的時候,小皇爺也在,後果該是何等修羅,她連敢都不敢想。
罷了,還是提醒一下荟如,日後若是發生了任何事,都别來這兒了。
“歡歡……你在想什麼?”
男人湊近了些,笑容放大,惹得她頭微微一撇:“皇爺那兒……你安撫好了嗎?”
話落,男人臉色黑透。
這女人來觀瀾苑許多次,竟不曾發覺,那個所謂的小皇爺從未出現過?
到底是在府上豢養的小家雀兒,難怪被趙瓊華母女欺負成這樣還一聲不吭。
柳芳菲擡眼看了看面前生悶氣的男人,隻當他也擔心害怕,心裡失落陣陣。
不過此時的他擔心害怕是真的,若是真的将她帶回蒲州那個狼窩,他該怎麼做才能保護好這個嬌嬌軟軟的女人?
“你……很擔心皇爺會生氣嗎?”